如果南松亭能夠出現一個年內便進入內門的天才弟子……
想到如今在上德峰上的那位孟師兄,他心裡的渴望越來越強烈。
如果不是運氣好遇著趙臘月,那位孟師兄如何能有這樣的造化。
呂師的視線隨著柳十歲而動,看著他走進那間小院,笑容驟斂,皺起了眉頭。
那小院是井九的。
無論是他還是那些外門弟子,都不知道這十來天,井九做了些什麼。
過了正午,便會看到井九躺在一張竹躺椅上曬太陽,也不知道那張竹躺椅是從哪裡來的。
呂師越來越覺得自己看走眼了。
但真正令他不悅的並非是井九的不濟,而是直到今天,柳十歲依然把自己視作井九的書童或者說僕人。
宗派與仙師的重視,同門的尊敬,柳十歲毫無所覺,依然像在小山村裡一樣,每天都在照顧井九的起居生活。
每天辛苦修行之餘,他還要去那間小院做很多雜務。
每每看到這畫面,無論呂師還是弟子們都覺得好生荒唐,自然對井九也生出很多不悅。
按照青山宗的規矩或者說習慣,一般很少干涉外門弟子的修行,但呂師心裡的那個念頭越來越強,已經快要無法抑止。
他不想讓那個徒有容顏之美的少年耽誤了青山宗最有前途的天才。
他想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把這對主僕隔離開來,甚至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找個理由把井九趕出山門?
……
……
夜深人靜,柳十歲回到自己的院子,推門而入,看見呂師站在庭間。
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很快便猜到了仙師的來意,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呂師看到他的神情變化,說道:“看來不需要我多說什麼了。”
柳十歲抿著嘴,沒有說話。
呂師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倔耿,沉聲說道:“修道者無視命運,俯視蒼生,怎能為人奴僕?”
柳十歲低著頭說道:“公子對我有大恩,我要報答他。”
呂師皺眉說道:“我不理你與他在凡間有何糾葛,來到此間,故往種種皆須一劍斬斷,我青山宗修的是劍道,抱的是劍心,難道這等決斷之力都沒有?”
柳十歲依然低著頭,聲音微顫說道:“如果仙師要趕公子走,那我也就不修行了。”
呂師聞言微怒,要知道修道乃是世間多少凡人的夢想,竟要為了旁人盡數放棄?
但就在下一刻,他心裡的怒意又變作淡淡欣賞,柳十歲如此決然的抉擇,又何嘗不是與青山宗的劍道相合?
呂師看著柳十歲的眼睛說道:“我會尊重你的意願,不會強行把他趕走,但你要明白,你是真正的修道天才,要遠在你那位公子之上。無論你能不能適應這種變化,變化已然發生,終究有一天他會跟不上你的腳步,與你在雲霧之間分離,再也不會重逢,我只希望在此之前,你不會被他拖累太多。”
說完這句話,他便離開了小院。
柳十歲抬起頭來,小臉上的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他望向旁邊被夜色籠罩的的院子,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