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萬物肅殺,山道被野草掩沒,根本沒有旅客經過,但今夜破廟裡有很多人。
與人間相比,修行界有自己的很多約定。
無人的野山破廟,一旦點起篝火,修行者們便會像蛾子一樣聚攏。
當然,前提條件是安全。
這裡離雲夢山不遠,已經在大陣的邊緣,自然沒有邪道妖人敢在這裡鬧事。
篝火會給人帶來溫暖,心理上的,而且在這裡可以交換訊息,互通有無。
就像人間的酒樓或者青樓。
破廟的火堆旁坐落了人。
大多數人都戴著笠帽,不願意被人知曉自己的身份。
人群裡的三個光頭便更加醒目。
那三位衣著簡樸的僧人來自果成寺,人們很自覺地把最好的位置讓了出來。
“今夜真是難得的熱鬧。”有人笑著說道。
修行者的數量本就很少,平日裡想遇見一個同道都很困難,往往篝火點燃一夜,也無人來訪,哪像今日居然聚攏了這麼多人。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為中州派即將召開的問道大會,不管有沒有受邀,很多修道者都會過來看看熱鬧。
人們談論的自然也是這件大事,最關注的則是決定仙籙歸屬的問道大會。
那道長生仙籙他們想都沒想過,但說說也是快活,似乎這樣也能沾上一絲半點仙氣。
很多個天才修道者的名字被提及,在火光裡不停來回。
“奚一雲真的很強……”
有人說道:“他是一茅齋主布秋霄的親傳弟子,苦讀二十載,據說得到鎮齋之寶認主,就像那位明王一樣。”
“聽聞懸鈴宗那位也很不錯。當然不是德少宗主,她每天只顧著玩,境界提升太慢。”
“青山劍宗這次去的是誰?過南山還是尤思落?”
“你真是訊息閉塞,難道沒聽說趙臘月會參加?”
“你這訊息也不快……居然連卓如歲勝了趙臘月都不知道。”
“你說誰?卓如歲?那個入門便開始閉關的小怪物?”
破廟裡響起一陣驚呼,火堆搖晃不安。
人們興奮地討論著這件事情。
有個人戴著笠帽,藏在角落的陰影裡,很不引人注意。
前面無論這些修行者說什麼,那人都沒有反應,直到聽到趙臘月輸給卓如歲,笠帽才動了動。
“當時卓如歲說的是天光峰一脈領教景陽師叔祖的絕學,你們看看這傲氣,根本沒有把趙臘月放在眼裡。”
那位訊息靈通的散修說道:“他獲勝之後更是囂張,指著趙臘月的鼻子說,就憑你也能繼承師叔祖的衣缽?”
有人恥笑道:“你就繼續編吧,一看就是沒見識的,趙臘月是神末峰主,是卓如歲的師姑,他再如何狂傲,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就不怕被劍律老人家一劍斬了?”
那位散修面色微紅,說道:“我也是聽人轉述,縱使細節有出入……就算沒指著鼻子……意思總是差不多。”
有人說道:“不管是卓如歲還是趙臘月都沒有什麼意義,此次問道大會明顯已經內定。”
“道友此話何解?”有人問道。
“你我都知道這次的規矩是每派只能出一人,那為何中州派自己卻不守規矩?不管是童顏還是白早,都不會弱於卓如歲和趙臘月,聽說這次還有個神秘人物,幾個打一個,你說誰會贏?”
那人搖頭說道:“如果真是內定,中州派為何不把仙籙留著自己用,還非要多此一舉?莫要以小人之心猜忖,中州派能成為正道領袖,自然有其道理,青山劍宗就始終差點意思,從不願意與我們這些小派打交道,太過狂傲。”
人們想著青山宗平日裡的行事風格,確實如此,不由紛紛點頭。
有人說道:“青山傲氣自然有傲氣的資格,因為實力就是這麼強。”
“現在青山宗兩位通天,破海境強者眾多,實力只怕已在中州派之上,為何聲勢始終壓不過去?”
“自然是因為中州派有白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