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前他第一次參加青山承劍大會時境界還在井九之上,結果卻慘敗在井九劍下。
那天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忘記。
“只要飛劍無法及身,破海巔峰與破海初境本就無所區別。”
井九說道:“你們如果境界不夠,便儘量拉短與對方之間的距離,若是對方已經通天自當別論。”
還是這般簡單。
真這般簡單?
“那為什麼你可以殺死泰爐真人?”
阿飄的聲音從下方飄了起來。
原來她竟是一直跪在地上,雙手舉著那個瓷瓶,就像畫師對著的花架……
挺清美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就這樣跪在地上,高舉著雙手,著實有些可憐,明顯這是懲罰。
阿大趴在竹椅上,看著這幕畫面,在心裡嘖嘖稱奇。
對冥界妖人它自然沒有什麼同情,都是一口一個的物件,問題是它沒想到景園裡的這些青山後輩也都如此冷酷。
井九看著阿飄說道:“因為我是我。”
阿飄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自戀無恥的人,卻不敢有任何怨言,哪怕腹誹也不敢有。
冥河血誓的可怕她沒有見過,但自幼聽族裡人說過無數次。
“先生,我又不能修行青山劍道,聽這些沒用,您當我老師,總要教我些什麼吧。”
阿飄仰著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井九。
按照以往的慣例——準確來說是太平真人收冥師的慣例——她稱井九為先生而不是師父。
井九說道:“三年之後我會教你魂火之御。”
阿飄不依了,說道:“當年皇叔祖把冥皇之璽給你,你肯定就答應了他要教我,為什麼要等三年?”
井九說道:“我答應的是替他選個繼承人,然後教那個繼承人教魂火之御。”
這句話的意思非常清楚,他可以不選阿飄做下代冥皇,那自然就可以不用教她魂火之御。
阿飄覺得生活好難……哭兮兮說道:“好吧,那這三年裡我做些什麼?就等著您考驗還是服侍您的生活起居?”
井九心想這方面你比十歲與顧清差遠了,說道:“我會教你帝王之術。”
阿飄怔了怔,問道:“什麼?”
井九解釋道:“就是教你如何做皇帝。”
所有人包括趙臘月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滿是詫異與惘然。
做皇帝是件極麻煩的事,不管是人間的神皇還是下界的冥皇都極辛苦,極操心,你這個世最懶居然要教人怎麼做皇帝?
井九感覺到眾人眼神裡的不信任,有些不解,說道:“我做過皇帝,做的還不錯。”
在場的人除了阿飄都知道,他說的是在青天鑑幻境裡做了幾十年楚國皇帝。
在青天鑑幻境裡,趙秦兩國極為強勢,楚人性柔,楚國能在這樣的險惡環境下撐了幾十年,而且過的還不錯,不得不承認楚國的統治者治國有方……但那是你的功勞嗎?全部靠的都是人張大學士!
尤其是卓如歲,跟著他在楚國皇宮裡生活了好些年,哪裡不知道那些事情,趕緊給阿飄連使眼色。
阿飄哪裡知道這些事情,聽井九說自己做過皇帝還不錯,又見卓如歲使眼色,會錯了意,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趙臘月轉過身去,顧清捂額,元曲低頭,都有些不忍看到這個畫面。
……
……
深夜時分,群星被雲霧隔絕在天空的高處,庭院裡一片黑暗,只能聽到潺潺水聲。
這樣的夜晚,最適合觀看微弱的光,比如螢火蟲,又比如阿飄的魂火。
井九靜靜看著眼前的那朵幽冷小火焰,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