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道傷口再次破開,溢位一滴血珠。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血珠飛了出來,連成一道血線,落在崖壁上。
那些血就像是墨一般,時而潑灑,時而仔細地落在那些縫隙之上,想要封住,不讓罡風再往冥界裡灌湧。
但即便他是布秋霄,又如何能與天地之威相抗?
眼看著那些血水被罡風吹拂漸散,看著布秋霄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奚一雲更加痛苦,心裡生出一個疑問。
人間遇此大劫,先生您選擇了歸來,不惜放棄成聖,卻依然無法改變什麼,這……值得嗎?
布秋霄自己更清楚當前的局面。
他選擇提前醒來,便無法成聖。
無法成聖,便無法挽狂瀾於既倒。
可狂瀾在前,他又如何能不醒來?
這真是一個並不有趣的題目。
他不停地用血水在石鐘山的崖壁上寫著並沒有真實意義的字,想著這些事情,唇角微翹,露出一抹有些苦澀的笑容。
就在下一刻,發生了一件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崖壁上的那些血跡忽然散發出了明亮的光芒,變得更加鮮紅!
自世間各處湧來的風再如何大,再如何凌厲,也無法再把那些血跡沖淡一分!
越來越鮮紅的血跡,沒有一點血腥的味道,只是莊嚴至極,就像是落在紙上的硃筆!
整座石鐘山漸漸穩定下來,石壁不再繼續酥化,裂縫漸被血水凝住!
冥界通道變得越來越小,風勢自然也越來越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年輕書生們震驚無語。
奚一雲面露惘然之色。
“哈哈哈哈!”
布秋霄還在笑,再沒有苦澀的意味,宛如孩童一般天真,甚至笑出了聲音。
他的笑聲迴盪在山崖之極,將那些破笛般的嗚咽聲漸漸壓了下去。
當年他剛進一茅齋讀書的時候,也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年郎,卻因為師父的事情,過早地承擔起了責任與那份壓力。
不管是離開一茅齋的嚴書生,還是與井九在舊梅園裡的那次談話,都讓這份壓力越來越重。
直到今日,直至此時此刻,他才終於把所有的那些壓力從肩上卸了下去。
“這是聖人血!”
“齋主成聖了!”
幾名一茅齋的老書生狂喜喊了起來。
是的,布秋霄成聖了。
面對人間的大劫難,他毅然選擇放棄成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