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微笑說道:“剛走到劍峰下面,你便從我身邊跑了過去,也沒法喊住你。”
平詠佳的奔跑速度絕對不能用快若奔馬、迅雷不及掩耳這些詞語來形容,要快無數倍。
南忘說道:“要敘舊也別在我這兒,我最討厭那些腳踏兩隻船的臭男人!”
平詠佳一臉無辜說道:“我可不臭。”
南忘面無表情道:“仔細說來,你也不一定是男人。”
顧清微笑著說道:“我在海上可都只坐一艘船。”
南忘冷笑道:“就算一張床又如何?還不是要分被。”
師兄弟二人無語,知道她今天酒喝的有些多了,說不定下一刻就要開始唱小曲,行禮之後便匆匆告辭下山,忽然被遠方的一道金光閃了眼睛,不是洗劍溪,而是故上德峰的位置。
巨大的黑玉盤邊緣已經被飛劍開出了數千道縫隙,裡面灌滿了水金,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從清容峰這麼遠的地方望過去,則像是極繁複精緻的金色紋路。
這裡陣法的邊沿,從各峰之間還有天空裡不停落下飛劍與飛輦,送來無數晶石與各種各樣珍稀的寶物。
“要不是你在海外搜刮了三個月,也許還真會不夠。”平詠佳說道。
顧清問道:“這次準備出去幾個?”
集朝天大陸、各異大陸之力,耗費這麼多資源才能修好這座通天大陣,如果只能送走一個,那意思真的不大。
“我得留下替師父看家,肯定不能走,你在信裡說也不想走,彭郎那邊女兒還小……”平詠佳扳著指頭算了半天也沒算清楚,懶得再算,指著黑玉盤裡一個青衫道姑,說道:“現在就確定雀娘師姐要走。”
那位青衫道姑便是鏡宗太上長老雀娘,當然她更大的名氣緣自棋道上的歷史地位以及與井九的師徒關係。
當年井九去鏡宗研習分鏡術、推算煙消雲散陣的時候,她一直隨侍在旁。現在她又是朝天大陸最了不起的陣法大師,青山乾脆把最重要的主持陣法重任交給了她,反正也不是外人。
趙臘月和童顏等人飛昇了,但現在的朝天大陸有平詠佳坐鎮南方,小雪姬在北國強勢依舊,彭郎在南北之間跑來跑去,蘇子葉在西北荒山扛旗,白早在蓬萊神島外若隱若現,顧清橫掃諸大陸……聯盟依舊,太平如昨。
以往有句話叫青山九峰,都是上德峰。
那麼現在可以說萬宗朝天,都是青山宗。
“師姑。”
青山弟子們把那些晶石與法寶在黑玉盤的刻痕裡裝好,紛紛向那位秀麗寧靜的青衣道姑行禮。
雀娘不是青山宗的人,勝似青山宗的人,不管是輩份還是位序,大家都清楚的狠。
整個朝天大陸乃至其餘異大陸的寶物都在往青山送,被分別安放在黑玉盤上,邊緣處這些明顯是聚靈陣,那麼數千座聚靈陣合在一起又是什麼?那些深入黑玉盤中央的陣法繪製完畢,又會是什麼?
顧清沒有去打擾雀娘佈陣,遙遙對著屍狗大人行了一禮,便與平詠佳去了劍峰,帶著兩個妻子回了神末峰。
南忘現在看著還是個小姑娘,實則已經一千多歲,成了碩果僅存的二代長老。若不是南蠻部落的香火不斷,或者她早就到了最後的關頭,必須選擇飛昇還是如何。
她依然喜歡喝酒,說話霸道,但不再像以往那般刁蠻——也許是因為她已經沒了刁蠻的物件。
現在清容峰不再要求青山大陣擇時開啟,放進春風秋雨冬雪什麼。
住在神末峰頂,看雲捲雲舒,沒有花開花落,竟不知時間之易逝。
景皇一直沒有離開,越來越多的各宗派掌門及長老帶著珍稀物事來到青山。
巨大的黑玉盤越來越熱鬧,金線從邊緣向著深處而去,看著就像是複雜的河道,又像是一幅大畫漸漸成形。
屍狗坐在黑玉盤正中,看著各宗派的弟子忙碌,看著那些像花紋一樣的金線,眼裡流露出欣賞的神情。
這份欣賞是對雀孃的,也是對她的那些助手。
這座大陣已經超過了朝歌城大陣,超過了聚魂谷底的大陣,複雜程度也超過了雪原邊緣萬里長陣。
朝天大陸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大陣,雀娘已經研究了幾百年,準備了一百多年,還是遇到了很多問題。
在遇到那些疑難的時候,她沒有任何的沮喪、緊張與失望,只是平靜地與助手們商議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