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酒,歷來只有鳳族男兒可飲,若非如此,我定會將此酒留給我女兒的…你得此酒,必可修出鳳血,與我鳳族也算有了因果,當然,此酒對你而言,還有另一個巨大好處,日後你便知曉…作為交易雙方,你我已經因果兩結。但作為鳳族前輩,我有義務再指點你一些,就給你講講我多年推天演地的心得吧。”
“人走在路上,一個時辰走多少裡,幾個時辰能到達目的地,這些,是可以推算的。”
“推演則不同,它要算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些變數,那些意外,是此人行於路上,何時停,何時走,何時吉,何時兇,何時遇到哪些人,何時錯過哪些景,何時丟失多少心…世間變故,全由天意主宰,所謂的卜算,其實是要揣摩天意。”
“天意如風,無形無體,無蹤無跡,無根無萍,但即便是風,也有聲,也有可以揣摩的地方。”
“風起無聲,遇物聲起,物巨聲巨,物微聲微,有阻有抗,無阻悄寂,應對從容,此為風鳴。”
“小友可知鳳之一字,是何意!我等鳳族,就是要在那天意之風上,多畫上一筆,以我逆意,改寫天意!因不順從,故而為鳳!也因此,古時之鳳明知氣數將盡,還是要入火涅槃,求的,是那火中重生的一線生機,求的,是若無生路,則向蒼天發出最後一次忤逆!誓要再與蒼天,爭一次氣數!”
“你可知,鳳死之地,若血濺於天,必有梧桐生!”
“你可見過真正的鳳凰,死時的壯烈!”
“你可見過…那從熊熊烈火中,長出的梧桐,其中所包含的不屈意志!”
“你可聽過…鳳族葬歌!”
“鳳翱翔於九天兮,非梧不棲!妖征戰於逆塵兮,非主不依!願葬身於烈火兮,寧死不從!向蒼天而怒歌兮,來世成皇!”
崇明鳳帝嗓音蒼老而沙啞,唱這首鳳族葬歌,更加給人蒼涼、悲壯的感覺。
一曲唱罷,崇明鳳帝忽然朝著寧凡抱拳一拜,
“我雖提出三個要求,終究還是有私心的…我在意鳳族,在意那故人魂,但更在意的,卻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託付給你了!寧凡,記得你答應過老夫的事情!”
這一拜,竟給寧凡一種託孤之感,而後轉身離去!
夜色中,仍有鳳族葬歌的回聲,崇明鳳帝行走在漸行漸遠的夜色中,漸漸看不到身影,風一吹,白髮有些亂了。
他終究沒有去見女兒,一是不想給女兒看到自己重傷垂死的一面,另一個原因,是不知該和女兒說些什麼。
有多少年沒和女兒好好說過話了呢?嗯,記不清了。好像自從瀾兒她娘去世,他便永遠板起了那張臉,偶爾說出的話,也無一不是嚴厲的訓斥。
…
‘爹,今天我想休息,不想修煉…’
‘不行!’
‘可今天是孃的忌日…’
‘身為修士,當摒棄私情,求天之道,修士一次閉關,動輒便是成百上千年,若年年都給逝去的人過忌日,這道還要不要修了!’
‘是,瀾兒明白了…’
…
‘爹,這鳳歧山的威壓太重,瀾兒走不動了,爹爹可不可以背背瀾兒…’
‘不行!身為下任天瀾鳳妃,你若連這點苦都受不了,怎能出人頭地!’
‘可是…’
‘沒有可是!’
‘是,瀾兒知道了…’
…
‘爹,我想…’
‘不行!此事太危險!’
‘爹…’
‘不行!此女並非善類,不得再與之結交!’
‘爹…是,瀾兒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