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捕頭跟著的衙役,一人手裡拿著鏈子,一人手拿鐵尺,趕著圍觀的人群:“讓開讓開,衙差辦案,不要圍觀。”
人群裡就有人暗罵,又有人討論,發生了什麼事,衙差都來了。
“肯定是來抓人,你沒看見捕頭後面跟著衙差都帶著鏈子。”這捕頭得了報案,說是船上死了人,不知道是謀殺還是溺水,這捕頭忙帶著傢伙就來了,一上船心裡一驚,船上坐著的都是些秀才,難道有秀才死了了?
這可是大事。
進了船艙,掀開屍體上白布,一股臭味迎面撲來,捂住了鼻子定睛一看,原來是個骯髒船工,不是秀才死了,這是小事,這捕頭眼睛一轉,心裡有了想法,要敲打敲打這船老大,說不定榨點油水出來。
這樣一想,就是叫衙役將著船老大喚了過來,只聽衙役就是一聲暴喝:“大膽刁民,見到捕頭老爺還不給我跪下。”
捕頭不算官,只能算是官差,但這樣官差在低層威嚴很足,衙役一聲暴喝,這船老大就嚇得跪了下來。
聽這船老大細細說來,原來昨日中午這船上捉了一條大魚,弄了些酒招待秀才,這船工也去吃了,就掉進了河裡。
原來準備在當地報案,秀才不許,這才運到了州府。
聽著船老大這話,這捕頭就冷冷一笑,秀才都準備秋試,怎肯讓你耽擱?
捕頭在蓋著屍體的白布左右走了幾步,思慮著,轉了身子,眼神就帶著兇光,盯著這船老大,暴喝:“大膽刁民,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和船工合謀暗害秀才,結果出了事,自己掉進了江裡,老實交代,我上報時,還能請老爺給你從輕發落。”
船老大隻聽這一聲暴喝,心中本來有鬼,一時間嚇得腿軟,忙磕頭求饒:“捕頭大人,我哪裡敢害著秀才,這船工喝多了酒,醉了落了水,真不干我事。”
捕頭本身只打算嚇唬,見船老大嚇成這樣,就是一喜,看來是個軟柿子,多榨點油水才是正經,喝著:“你跟我進艙去!”
船老大一時沒了言語,只得跟了進去,就聽著捕快笑眯眯的說著:“不過這事在凌磨兩可之間,你要是肯出銀子,秀才也沒事,我是可以為你上下疏通打點一下,免了這罪,不然你麻煩就大了。”
船老大本是精明人,開始時心裡有鬼嚇著自己,現在聽了這話,頓時心裡雪亮,捕快根本沒有懷疑——也是,秀才沒有事,死了個低賤的船工而已!
這船老大擦了一把冷汗,問:“大人,是要多少才行?”
聽著船老大的話,這捕頭伸出五根手指,只聽這船老大就一驚:“五兩?”
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捕快打量一眼,嚇唬著:“五兩,不多,要不你正經落了官司,可不是五兩能解決了。”
片刻,捕頭笑眯眯出來,到了大廳,對秀才躬身,把案子給定了性:“各位相公受驚了,就是酒後失足淹死個船工,不算大事,結案了。”
“各位相公請便。”
說著就告辭了,上了踏板,心滿意足把玩手裡的五兩銀子,離船遠了,這捕頭向著身後兩個衙役,扔出兩個五錢碎銀:“跟爺出來撈了油水,這點銀子就是給你們哥倆吃茶,只這事不要多說。”
兩個衙役忙就是道謝,感激不盡。
裴子云原都準備了不少的話,準備應付這捕頭,沒想到這捕頭不但草草結案,還非常客氣,對自己只隨便問了幾句,頓時眉一鬆:“看來,這事就算是過去了,我到底不是古代人,沒有真正明白功名的厲害啊!”
“這還是秀才,要是中了舉人,怕是連問都不會問。”
正想著,見到事情結束了,秀才們都紛紛收拾著行李,各自離開,只是這一耽擱就到了傍晚。
裴子云下著船,這時夜色漸起,見隔壁客船上著客,覺得奇怪,上去問:“現在還有船夜走?”
裡面鑽出來一個船老大,這船老大面板曬的黝黑,見到人來了,忙迎了上來,說:“自然是有,從府裡這邊順水而下很快,水裡平坦,去下面縣裡上來要快兩倍,一會就到。”
裴子云聽著這話,心中就暗想:“嘿,天助我也,記得李文鏡居住之地就是下游,恰離岸也不遠。”
深深看了一眼客船,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