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禁海因果頗大。”
“宋朝時,就沒有聽說有倭寇沿海襲擊,無非是宋朝商業發達,水師強悍。”
“要養得強悍水師,就得有收入,這樣朝廷才不會覺得入不敷出勞民傷財,並且可沿海打擊倭寇和水賊,無往不利。”
“商業發達,不但朝廷獲利甚多,更重要的是,有合法商路,誰會去冒著絞死的危險去走私呢?”
“這倭寇利潤就小了。”
“相反,嚴禁海貿,雖一時可以禁止倭寇,但長遠來說,雪上加霜。”
“嚴格說,明朝罷市舶司嚴申海禁,正常的貿易渠道被堵死,在暴利誘惑下,更多的亡命之徒鋌而走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東南沿海倭患驟加劇。”
“當年鑽研股票,讀著經濟論著資本論,裡面有著一名言: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這倭寇侵襲沿海掠奪物資,轉手回扶桑,立刻十倍百倍,何止是百分之三百利潤,這才是倭寇不能禁之的原因。”
翻鬆雲門傳來的案卷,這裡面就有著記載,百倍之利,難怪倭寇殺之不盡,前朝禁海,反倭寇之亂更盛,心裡就有著計較。
“為今之計,就是一開海禁,二建水師,大部分海商有了合法途徑,自然就不會參與倭寇。”
“沒有大陸海商的協助,這些倭寇就變成了退潮後在沙灘上掙扎的魚,到時圍剿就是了。”
裴子云在桌上拿起筆稿,大聲喊:“來人,給我備牛車,去總督府。”
牛車在車伕一聲吆喝下動了,入冬了,又是早晨,昨天還禁嚴,現在街衙巷陌的行人少了許多,一起一落而行,只聽牛蹄踏在地上的聲音,外面有人討論,說著有著賊人刺殺總督。
“賊人?”
裴子云笑了,前世原主很長時間,只知道有刺殺之事,不知道倭寇襲擊樓船,實是為了民心,若倭寇能打進州府,那諸多郡縣該如何糜爛?
難怪總督這樣,尋思良久,牛車一頓停住了,已見角門口有人迎出來,怯生生蹲了兩個萬福:“解元公,總督請你進去。”
裴子云跟著進了大廳,就見著大廳座位後面是一副猛虎下山圖,四周沒有書畫,顯得很肅穆,中間,總督臉色有點發白,眼白帶著血絲,手裡正持一卷書看,似乎有些蕭瑟。
“參見總督大人。”裴子云進去行禮。
總督坐在主位,看裴子云進來,放下書,笑著:“免禮,請坐,昨日你做的詩名叫什麼?”
“水調歌頭!”裴子云笑著,這才真正打量下總督,總督中等身材,濃眉下是一雙炯然四射的眼,沒有穿官服,顯的隨和。
總督眼前一亮,這詞確實不錯,就是笑著:“不錯,不錯。”
總督日理萬機,自然不會太多寒暄,說了幾句,就說著:“今日尋你前來,我卻有兩事。”
裴子云起身作了揖:“不敢,總督大人客氣了,大人請說。”
總督於是笑著:“還是先喝茶,再談事情。”
總督話才落音,一個丫鬟遞著茶上來,擋在總督和裴子云之間,臉紅紅,偷偷的偷看了幾眼裴子云才離去。
總督端著茶喝上了兩口,潤了潤喉嚨,說:“第一件事,我想請入我府,為我謀劃。”
裴子云思慮了一會,問:“總督大人,那第二件事是什麼呢?”
“第二件事,則是我想請得你教導我家的幼子。”
聽到這裡,裴子云沉吟起來,心裡就有定計:“總督大人,學生只想浮舟飄於四湖,這參贊軍機,出謀劃策,實非我所長。”
總督也不以為意,說著:“那教導呢?”
裴子云又躬手說:“總督大人,我過年才是十六,這教導學生,也非我所長。”
連連拒絕,總督臉色一沉,就要發怒,卻聽裴子云悠悠的說著:“不過,學生卻有一策獻上!”
總督這時已經認為裴子云或是濟北侯的人,不然怎麼連連拒絕自己招攬,這時聽了這話,卻忍了下來,等裴子云說完再做計較,於是說:“願聞其詳。”
語氣和睦,卻已隱藏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