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上被銀鉤子狠紮了幾處,沉重的刺痛在皮肉裡縱橫,時不時地折磨我,痛得我直想掉眼淚。
“青兒,被鉤子扎的感覺怎麼樣?”等到所有妃嬪散盡後,陳蒨迅速換下關切的表情,變成了閒閒的一臉的幸災樂禍。
“如陛下所願。”我惡狠狠地瞪向他,咬牙切齒地擠出話來,“您終於成功的挑起了一干妃子的妒火,今時這一出算計,全是陛下煞費苦心做戲的結果。”
見我瞪他,陳蒨也不介意,輕輕笑道:“青兒真是明白人。”
我剋制著內心想要把他撕爛的衝動,冷聲道:“陛下想玩可以,但別玩大發了,你不是還要利用我嗎?萬一我在後宮的鬼魅伎倆中不幸身亡,陛下還有什麼可用的。便如今日,安成王若來遲一步,我便在水下給活活溺死了。”
陳蒨不屑一哼,“原來青兒也怕死呢,當日被抓後青兒一副毅然決然的樣子,朕還以為青兒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呢。”
我面色堅毅,吐字清楚有力道:“是人都怕死,我亦不例外。我是怕死,但不是不敢死,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怕的是活活當了別人的靶子,死得不值。”
陳蒨面上閃過一絲訝然,未等他開口,我搶先道:“我知道,後宮那麼多女人,陛下不可能只專情於一人,但情分的多與少是有差別的。那麼多的女人裡肯定有一個是陛下最愛的,最疼惜的,也最想保護的女人。這個人,就是——婉昭儀。”
望著陳蒨漸變愕然的面孔,我清凌凌一笑,“婉昭儀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卻莫名其妙的流掉了,不是天意,而是人為。陛下恩寵太盛,才會給婉昭儀招來禍患。你冷落婉昭儀,不是厭倦了她,而是想保護她。婉昭儀的流產讓你明白了集寵愛於一身便是集災禍於一身,你不知道是誰在算計婉昭儀,又怕有人再繼續傷害她,所以你選擇了我。”
“你封我做修儀,其用意有三,一是保護婉昭儀,把眾人的注意力從她轉移到我身上,讓我當她的靶子,替她消災擋禍,躲過各種明槍暗箭,以護她周全。二是肅清各派勢力,當你的妃嬪因嫉恨我恩寵過盛而牟足了勁來對付我時,必然會露出馬腳,你便可以藉此除掉心懷鬼胎之人。其三是你想報復我,你一直記恨我在船上要挾你一事,你在保護婉昭儀的同時亦是在借那些女人的手來報復我。”
我哼哼一笑,盡顯冰寒銳意,“陛下的算盤打得精妙,可我也不是吃素的。陳蒨,你別太過分了,要是把我逼急了,大不了來個玉石俱焚。我不好過,你也別想討到便宜。”
陳蒨面上早已是黑雲密集,幽暗的目光涼涼地掃來,“你有那個能耐嗎?”
“你要是把我逼得太急的話,我就你想保護婉昭儀的用意散播出去,就算那些妃子一時不信我的話,但憑著你往日對婉昭儀的寵愛,總會埋下懷疑的種子。日久天長,我總會有辦法讓她們相信,你猜,她們會怎麼對付婉昭儀?後宮殺人於無形的法子多得去了,就算陛下想保護她亦是有心無力,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輩子。”我在賭,賭婉昭儀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賭他會為了婉昭儀跟我妥協。
陳蒨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身上,陰霾憤恨的目光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化作不甘不願的無可奈何,“你想朕怎麼做?”
我伸出玉白的手指,輕輕撫過眉角,慢慢悠悠地笑道:“從今往後,沒事就別在我眼前晃悠,別想給我找麻煩。讓你的那些女人給我安分點,該去哪個宮寵幸哪個女人就去哪個宮,大家兩不相犯,彼此就能相安無事。就算不能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但至少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吧。”
陳蒨凝眉思量,片刻後長眉如雲層徐徐舒展開來,眸光如霜般銳亮,“朕答應你。不過,你記著,任何時候,都不許打婉兮的主意。”
看來他還挺看重婉昭儀的,我舒唇緩和笑笑,“這是當然,我跟婉昭儀無冤無仇的為何要跟她過不去。只要陛下不為難我,婉昭儀自然平安無憂。必要時,我還能幫襯她一下,替她消災擋難。”
“你?”陳蒨顯然不信,冷哼,“消災擋難?別雪上加霜就不錯了。”
說罷,雲袖一蕩,飄飄然出了寢殿。
不信就不信,我也不在意他相不相信。我換了個姿勢,安心的躺在床榻上舒服地睡去,還是床上舒服,又寬又大,柔軟舒適,不像那方窄窄的軟榻,半夜動一動都會掉下來。
註釋:
①標題出自唐代李賀的《蘇小小墓》“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