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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問君幾多愁

“阿青,我好累。斛律將軍沒了,恆伽不知所蹤,不知道在哪個地方受苦。而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真的好難過。”

高長恭第一次在我面前傾訴他的脆弱,他雙目發紅,想是傷心極了,一下子忍不住抱住我的腰,頭倚在我身上,尋求支撐的力量。

我被他的傷心所觸動,只輕輕地撫著他的頭安慰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正安慰著,感覺到門外有人,一看,卻見門外的鄭書瑤悄悄轉身離去,眸子裡,似有晶瑩的東西滑落。

高長恭正傷心著,我顧不上去追鄭書瑤,只能留這裡靜靜陪伴他,安慰他。

——

庭院裡的一株桃花樹開得正豔,桃葉蓁蓁,桃花點點胭脂紅,一樹桃花爛漫奪目,花光凝樹,明豔若雨後晴天的虹彩,蕩人心魂。而鄭書瑤卻對著一樹繁紅,黯然傷神。

我輕輕地走到桃花樹下,問她,“王妃方才為何不進去?”

鄭書瑤這才發現我的到來,忙收斂神色,道:“妹妹在裡邊,我怎好打擾你跟王爺。”

我冷淡道:“王妃有沒有想過,王爺也許更需要你的安慰呢。你就這樣走掉了,豈不寒了王爺的心?”這個高長恭所愛的女人,總是在他需要的時候,不在他身邊。

鄭書瑤看著我,卻突然道:“妹妹總是這樣冷淡,你真的那麼討厭我麼?”

不等我說話,鄭書瑤兀自道:“起初,我以為你討厭我,是因為王爺。現在看來,你是因為我師兄,對麼?”

她這樣毫無預兆地發問,我彷彿被擊中了心房,怔住了。

半晌,我才神態恢復,保持冷靜道:“這與你師兄有什麼關係?”

鄭書瑤面色從容,輕輕道:“你不用瞞我了,我知道,你很早就與我師兄相識了,你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一些事情。師兄有跟你說過我的事情,對麼?所以你才那麼排斥我。”

看來,她是猜到了什麼。

我語調冷冷,好似寒風吹落桃花,“沒錯,你背棄了你的盟約,移情別戀。我為什麼要喜歡一個對待感情不忠誠人?”

鄭書瑤面上帶了些許的無奈,道:“你不喜歡我,怪我讓師兄傷心。可你又何嘗知道,你也讓師兄傷心了。”

“我與他之間的事不用你來評判。”我有些輕怒,話語中帶了幾分攻擊,“倒是你,你不但對感情不忠誠,你對你自己也不忠誠。”

鄭書瑤對我的話不解,我的目光銳亮,直戳她的心事,“你喜歡高長恭吧。”不然,她也不會一看到我和高長恭親暱的樣子,就傷心離去。

鄭書瑤清麗的面龐先是一震,一種恐怖慢慢浮上她的眉間,她搖搖頭,想要否認,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有淡紅的一枚桃花落入掌心,我攏上手心,對她道:“你早年喜歡你師兄,以為可以相攜一生,萬沒想到是你先變了心,你愛上了斛律恆伽,當你得知這段感情無望時,你又投入了高長恭的懷抱,你漸漸喜歡上了高長恭,可你卻不敢對他敞開心扉,更不敢承認。”

桃花自我的掌心滑落,無聲無息地與地板相撞,我的目光清透如雪,道:“你追求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愛情,可你連你自己,都做不到一心一意地對一個人,你無法接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變心,所以你逃避,你抗拒,你不敢承認自己喜歡高長恭。”

被說中心事,鄭書瑤的面色漸漸蒼白,身子幾乎要軟倒,她強自支撐著,微聲道:“你說的不錯,我要求別人對我一心一意,自己卻又做不到忠誠。你說,這是不是很可笑?我有時也會在想,難道,愛上另一個人,真的是件不可饒恕的事情麼?”

我望著偶爾開落下來的幾朵桃花,靜若秋水道:“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人一輩子只能愛一個人。這倒也不是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但在愛情裡,誰先背叛了,被背叛的那個人總是要受到傷害的。傷人者,是逃不掉道義的譴責的。愛情之所以美好,就是在於它的忠誠和專一。做不到忠誠專一,又談何愛情?”

鄭書瑤聽罷,面上浮起淡淡的苦笑,“你比我堅定多了。不像我,那麼軟弱。難怪師兄會喜歡你。”

我對她的說法不以為然,只把思緒轉入別處,輕聲勸她:“你已經對不住莫子憂,別再對不住高長恭了。”

我見她聽了我的話面色糾結,只怕還要糾結上許久,便拂了身上的落花,輕輕越過她。

“你還喜歡我師兄麼?”

背後傳來鄭書瑤的問話。

我的手心一緊,沒有回答,也沒有停下腳步。

註釋:

①標題出自五代李煜的《虞美人》“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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