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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報君黃金臺

“如果你是為我的傷而感到愧疚的話,那你大可不必,其實我的傷勢並不算嚴重,休息幾日便好了。”高長恭道,“我是故意在大家面前裝裝樣子的,為的是不讓他們繼續為難你。”

我轉頭正視他,疑心他是在安慰我。高長恭卻從懷裡拿出一包絲絹,緩緩展開,露出圓葉風荷,青萍菱波的精美繡花,更引人注目的是絲絹正中包裹著的一塊圓玉,水頭極好,通體清亮如水,流光如雪,冰清玉瑩。只可惜,是塊碎玉,裂成了幾片。

高長恭舉著玉笑道:“是這塊玉,救了我。”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他是用這塊玉減緩了劍的衝擊力度,保護了自己。可還是不放心地看著他,“不管如何,你都因我而受了傷。你救了我三次,欠我的,你早就還完了。反倒是我,我欠你的,一定會還你的。”

高長恭坦坦蕩蕩道:“朋友有難,理應相助,何來相欠。王姑娘,我從不輕易與人結交朋友,我說過你是我的朋友就一定是,你不用覺得欠我的。”

面對他的真心誠意,我的胸中一道暖流湧過,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聲:“謝謝。”

換藥時間到了,阿袖帶著軍醫進來,高長恭解開衣裳換藥,我和阿袖見此,急忙退出,剛轉身,卻被老軍醫叫住,“小子,你過來!”

因為軍營裡女子不宜進出,故我和阿袖都改換成了男子的裝扮,老軍醫以為我是男子,竟然不避嫌叫我留下來。

“你來幫將軍包紮傷口。”老軍醫點名要我來。

我極難為情地走過去,老軍醫不耐煩道:“快點,一個男子漢,扭扭捏捏的做什麼!”

我只好從藥箱中拿出藥瓶和繃帶,咬咬牙,朝高長恭走去,對上他白皙光裸的上身時,卻不由得一呆。

那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傷痕,有刀疤,有劍痕,還有刀傷……疤痕形狀不一,各有深淺,有的極淡,有的很深,崎嶇不平,溝壑縱橫,生生地釘在了他的身上。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上藥!”

老軍醫的話提醒了我,我定下神,麻利地在傷口處塗上藥,纏上繃帶,用剪子一剪,打上結。

高長恭至始至終安靜以對,默默地披上了衣裳。

老軍醫讚賞道:“小夥子,包紮的不錯,以後就由你幫王爺包紮吧!”

我頓時面色一僵,老軍醫只顧著囑咐高長恭病中需避忌之處,完全沒有注意到我難看的臉,走時還吩咐我好好照顧王爺。

“你放心吧,我會另找一個人來幫我的,軍醫不知你是女子,你不必放在心上。”高長恭淡淡道。

我總算鬆了口氣,看到高長恭面無波色地整理衣裳,想到他身上的傷痕,眉頭不禁一皺,高長恭察覺到了,道:“你方才,是不是被嚇到了?”

我滿腹疑惑,可話到嘴邊又變成了輕柔的語氣,“這麼多傷,是打仗時留下的,一定很疼吧。”

“這點傷不算什麼,身為男兒,能為國效力,保家衛國,此生就不算白活一場。這一身疤,是我的驕傲。就算現在是痛苦的,可是往後回憶起來,也都是幸福的。”提起國家,高長恭的眸子總是亮得驚人。

連痛苦也能當成一種幸福,看來,他真的是在用整個生命去熱愛他的國家。

“王爺!”阿袖打斷了我們的對話,過來撿起用完丟在一旁的繃帶,“這些都不用了,我拿去丟了罷。”

說罷,把一些零碎的不用的東西都收拾丟在筐裡,我看她抓起書案上細絹包裹的玉佩就要丟,忙道:“不要丟!”

“不要丟!”與此同時,高長恭異口同聲的驚聲阻止。

阿袖一下子怔住了,把手絹和玉佩放回原處。高長恭立即拿到手上,小心翼翼地用手絹包好玉佩,放到懷裡,十分的珍視。

“你們先出去吧,我累了,想先休息一會。”隨後,高長恭如是道。

出帳後,阿袖問我,“姐姐,你怎麼知道,那塊玉不能丟啊。”

我分析道:“那塊玉已經碎成幾片了,可王爺還特意用手絹包起來,可見他十分看重那塊玉。而且那塊手絹,一看就知是女子所用的樣式。我猜測那塊手絹和玉其實是他的妻子送給他的,所以他才會時時帶著。妻子所贈之物,如何能丟?”

“原來如此。”

交談間,迎面走來一個人,是斛律恆伽。經過我們身邊,他停了下來,眼睛卻狠狠地瞪著阿袖,“雖然你不承認,但我知道,你就是阿瑤。你別以為有阿肅哥哥護著你就沒事了。你等著,我會牢牢盯著你的。”

斛律恆伽冷冷地走開,我卻蒙了,問阿袖,“阿袖,他在說什麼,阿瑤是誰?”

阿袖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姐姐,你別理他。他認錯人了,胡言亂語呢。”

說罷,阿袖微低下頭,抱著竹筐快步地向前走開。

註釋:

①標題出自唐代李賀的《雁門太守行》“報君黃金臺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