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毓冷冷甩袖,“以官位收取賄賂,簡直是禍亂朝綱!”
身邊的尚白撫著鼻端揣思,“他為什麼要收取賄賂呢?”
“除了他府中的那些護衛,他還暗中培養了大批的暗衛、探子,要養活這些人,需要耗費大量的錢財。就憑他那點俸祿,不收受賄賂,如何養得起這些人?”宇文毓冷冷揭曉答案。
臨走時,我望著尚白那令人心驚膽戰的爬著紫紅胎記的臉,忍不住開口道:“我認識一個大夫,他告訴我一個可以消除胎記的偏方,你要不要去試試。”
“不用。”直接的,冷漠的拒絕。
“那個偏方很管用的,說不定可以消除你臉上的胎記。”我耐心相勸。
“閉嘴!”尚白冷肅的目光扎向我,“不勞你費心。”
我只得灰溜溜地走了,好心為人治病,誰知人家不領情,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回府之後,我正在書房整理書冊,卻見李寧一把掀開珠簾進來,口氣頗為著急的向宇文護稟報,“大冢宰,探子來報,陳霸先已於兩個月前病逝,臨川王陳蒨現已登位。”
宇文護眸色一震,旋即變得陰沉,“陳蒨倒是個不好對付的,兩個月以來竟一直秘不發喪,坐穩了帝位才肯公佈天下。李寧,立即準備船隻 ,按照原計劃,將太子陳昌放回陳國。”
李寧低頭領命,“是!”
我對他們說的不感興趣,只管從書架上抽了一張輿圖紙,向宇文護通稟一聲,便拿回去研究細看。
天色明淨,青青的一株柳樹垂映在水面,柳下菱池如鏡無波,青萍依稀浮於水層。池子種滿了青荷,大大小小的荷盤新綻如玉,花光清潤,似晨風曉月的明澈,一葉一葉的荷裳傾覆如綠蓋,連著水面,宛然一道凝綠的遮天幕,那種清涼的綠色,叫人說不出的舒心。
對著一池青荷,我攤開手中的輿圖皮紙,上面繪製著長安城各街坊巷道,民宅市井,城門交通要道,畫得十分詳細且全面。
正拿著輿圖沉思,冷不防有人從背後一手奪過我手中的皮紙,卻見菁菁拿著輿圖嬉笑問道:“青薔姐姐在看什麼?”
菁菁垂眸細看,問道:“這是長安城的地誌圖,青薔姐姐看這個做什麼,為什麼要用紅線勾畫城東這一部分?”
我趁她不備,一手奪回輿圖,收到袖中,“我只是想熟悉一下長安的地形,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
“蕭姐姐,快過來!”荷塘的另一邊,碧綠匝地的柳樹旁,宇文直正舉著小手衝我大喊。
“小國公在叫我,我先過去了。”
我轉身走向荷塘的另一邊,菁菁在愣愣在原地兀自疑惑。
宇文直說他叫了幾個人在院子裡準備玩瞎子摸象,讓我過去和他們一起玩,我邊走邊跟他閒聊,瞄了一眼他腰間的玉佩,羨慕道:“小國公的玉佩真好看,我能看一看麼?”
宇文直小心地摘下腰間的玉佩,叮囑道:“蕭姐姐要看可以,不過你看完之後要儘快還我。這可是象徵皇室身份的山玄玉,可不能弄丟了。”
鴿子蛋大的青黑玉佩攤在我的掌心,玉質溫和圓潤,通體均勻,翻過來一看,背刻著一個‘衛’字,我微笑問道:“這個‘衛’是不是代表衛國公的身份啊?”
宇文直得意且自豪道:“自然是,這是皇室中人才有資格佩戴的山玄玉,只有我、四哥、五哥我們三個人獨有。我是衛國公,自然刻‘衛’字;四哥是魯國公,刻‘魯’字;五哥是齊國公,刻‘齊”字。”
我道:“沒想到佩個玉也有那麼多講究。”
“在宮裡,吃的,穿的,用的,都要講究。”宇文直說到吃的就特別神采飛揚,“宮裡的酒食,做得很是精細,既要美觀更要美味。御膳房有個御廚,叫李安,他做的東西可好吃了。上回他做的奶油薄餅,又甜又香,又脆又嫩。還有髓餅……”
宇文直一心沉浸在美食裡,從髓餅說到麵筋,從麵筋說到胡炮肉,從胡炮肉說到魚炸,從魚炸說到膾魚純羹……
我的重點卻沒有放在他講的美食上,而是在想那個御廚。李安,怎麼這個名字,跟李寧有點像呢。
註釋:
①標題出自唐代劉禹錫 《相和歌辭•賈客詞》“心計析秋毫,搖鉤侔懸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