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多了吧,陛下對姐姐的愛一如往昔,在這宮中,沒有人能夠取代姐姐在陛下心中的位置。”我有意試探她,緩緩道,“陛下冷落姐姐,是為了保護姐姐,就連陛下對我的寵愛,也是為了保護姐姐。以姐姐的聰慧,應該不難猜到吧?”
果然,婉昭儀沒有一點驚訝或意外,反倒是蠕動著雙唇想解釋點什麼,我阻止了她,搶先道:“姐姐不用解釋什麼,也無需感到愧疚,因為我一點也不在意陛下愛誰或者是討厭誰,更不會因此而有半點傷心。相信姐姐也跟我一樣,所以才能這麼安然處之,對嗎?”
我這麼說,婉昭儀的眸底飛過一絲訝異,剛想說點什麼,殿內就傳來了侍女的聲音,“娘娘,您吩咐司樂司找的幾本琴譜找來了。”
合歡殿的宮女引著司樂司的宮女緩緩走進來,司樂司的宮女手拿著一個托盤,用絹紗蓋著,呈上去給婉昭儀過目。
婉昭儀擅音律,鑽研幾本琴譜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可怪的是當婉昭儀掀開絹紗時,一瞬間,一塊手絹也隨之滑落,飄飄落地。
我伸手去撿,攤開手絹一看,青白的細絹上繡著一副盪舟採菱圖。兩個著淺青色衣裳的女子正於菱池中央,素手泛舟,蘭橈破浪,青萍點點。手帕的左上角依稀繡著一行字:風搖蘭舟動,故人來相會。
我把手絹遞給婉昭儀看,“姐姐你看,這手絹繡得真好看。”
我轉頭問那個司樂司的宮女,“這是怎麼回事,琴譜裡怎麼會有一條手絹?”
婉昭儀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問:“這手絹是誰的,為什麼會出現在琴譜裡?”
那個宮女也是一臉的迷茫,“奴婢也不知道這方手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冥思苦想了一會兒,那個宮女才恍然道,“婢女記起來了,這幾本琴譜是司衣司的一位姐姐幫我整理的,可能是她整理時不小心落下的。”
說罷,那宮女跪下來請罪,“是奴婢疏忽大意,請娘娘責罰。”
“起來吧。”婉昭儀倒是寬和,“這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你那位司衣司的姐姐叫什麼名字?”
“她叫蘭瑤,是和奴婢一同進宮的。她只是想幫我,還望娘娘不要降罪於她。”宮女仍是跪著請求。
婉昭儀只淡淡道:“回去告訴你那位姐姐,做事認真仔細些,別再出這樣的差錯了。”
“謝娘娘恕罪。”
從合歡殿出來的時候,想起那塊手絹上繡的字,我微微揚唇,看來這次來合歡殿也不是沒有收穫的嘛。
回來後,我叫梨霏幫著關注一下婉昭儀的動作。梨霏雖然疑惑,卻還是照做了。幾天後,梨霏告訴我,婉昭儀傳了一個司衣司的宮女裁製衣裳,估計是備受冷落已久,所以想裁製些漂亮衣裳,穿在身上以博得皇帝的注意。至於那個司衣司的宮女,叫蘭瑤——
聽著梨霏報上來的情況,我淺淺一笑,婉昭儀才不是那種以色取寵的人呢。
我特意傳召了那位叫蘭瑤的宮女過來,命她為我裁製衣裳。這名宮女面對我時表面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可那雙眼睛裡卻時不時地亂瞟,有些不安分,怕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呢。
聽聞前線傳來捷報:陳周兩國交戰,陳軍於巴州西江口大敗周軍,周巴陵城主棄械投降,歸附陳國。因為打勝仗的緣故,陳蒨大喜之下決定在宮中舉行歌舞之宴,並著令少府著手此事,以慶賀大軍告捷。
陳蒨派蔣裕過來傳話,說是要我去御書房伺候筆墨。
我極不情願地過去了,經過御書房殿門口時,發現門前領頭的侍衛換了張生面孔,不再是我平時所熟悉的韓子高時,我不禁納悶了,平日裡陳蒨和韓子高形影不離的,韓子高几乎是隨身伴駕保護陳蒨的安危,怎麼今日不見他人了呢?
註釋:
①標題出自宋代釋永頤《水仙花》“綠羅湘帶無心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