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兒上前，左右開弓，一連打了娟兒十幾個巴掌，一邊打一邊罵道：“讓你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讓你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直打得她臉頰紅腫，嘴角流血，啼哭不已，淚流不止。
緒之瀾見娟兒這副慘狀，可見著實被打得不輕，心裡這氣方才順了點。
她今日確實是被氣到了，自己一番好心被這丫頭當成了驢肝肺踐踏，怎能不叫她大動肝火。
“姨娘，這丫頭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著主子面就敢挑撥是非，指責主子們的不是，沒輕沒重的。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早晚要興風作浪，攪出許多事來，姨娘如今當家做主，身邊服侍的人更要小心周全、頭腦清醒。
南宮琴眼下是被奪了當家權利，但照她的性子又豈會善罷甘休，定是會盯緊姨娘這邊，藉機生事的。要是姨娘留一個嘴上沒把門的人在身邊，萬一她說出個什麼二五三六來，豈不是授人以柄，帶累了姨娘？”
緒之瀾望著南珂，神色淡然，誠懇地說道，她確實是為了南珂著想。
一聽這話，跪在地上的娟兒慌了神，忙向南珂磕頭哭訴：“主子，看在奴婢服侍您這麼久的份上，就饒了奴婢這次吧！請您不要趕走奴婢！奴婢是豬油蒙了心，才做了這等糊塗事，下次再也不敢冒犯小姐了！”
“之瀾此言不差，這丫頭自小跟著我，竟沒想到是個如此輕狂的。”南珂嘆了嘆氣，讓她趕走娟兒她心中也有不捨，但不如此的話，緒之瀾終究怒火難消，只好偏過頭不再看那婢女。
“姨娘莫要心軟，當斷不斷反受其害！娟兒往常就愛嚼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姨娘休要信了她的鬼話。”緒之瀾見南珂仍在猶豫不決，便繼續說道，“這次她是在我面前說了這番不識好歹的胡話，我深知姨娘的品性，姨娘不是那等子惡意揣測他人、不明是非之人。可若換了旁人，只怕已經在心裡誤會丫鬟所言皆是姨娘授意，以至於跟姨娘生了嫌隙。”
“之瀾，你放心，姨娘不是那起子目光短淺護短之人。姨娘不會心軟的，這丫頭冒犯了主子已是重罪，你想怎麼處置都隨你吧！”
緒之瀾既然都那樣說了，南珂若是還偏袒那丫鬟，可就不太對了。
“既如此……”緒之瀾頓了頓，高聲吩咐道，“來人！把娟兒拉去柴房，從此以後再也不准她近身服侍姨娘！”
話畢，幾個小廝便把娟兒帶了下去，娟兒一路啼哭求饒，卻絲毫沒有回返的餘地。
“姨娘，上次送布料的事情，也是之瀾思慮不周，可是之瀾並不是存心跌姨娘的臉。”緒之瀾拉住南珂的手，語氣輕柔。
“在我心裡，我是真的敬重姨娘，那些布匹雖是身外之物，但也是之瀾的一番心意！之前之瀾在木緒村認識了小美，逃難中跟她生死相婷，情分非比尋常，我是真心把她當姐妹對待。
見小美被南宮秦母女虐待，我心裡又急又怒又心疼。小美還是個孩子，父母都不在了，我便想好好照顧她。見她受了那樣重的傷，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搶救回來，我就想好好補償她。
那些名貴的布匹，也想著給她一份，裁剪些新衣裳。姨娘和小美對我來說，都是親人，之瀾的一番心意絕無半點摻假！豈料反惹南宮琴嘲笑姨娘，之瀾實在過意不去，還請姨娘莫要為此抱怨之瀾！”
南珂聽了她這番解釋，心中鬱結方消，原來之前一直誤會了她。
她搖了搖頭，笑容清雅，“好孩子，是姨娘心胸狹窄了。二夫人以前欺辱我慣了，她不過藉著布料的由頭折辱嘲弄我罷了，這本也不是你的過錯。
如今聽你這般說，這樣情真意切，姨娘又豈會怨你！你如此掏心掏肺待姨娘，姨娘要是再怨你，豈非‘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
“姨娘，往後碰到南宮琴母后找你晦氣的話，就來告知之瀾，之瀾定不會放過了她們，要叫她們好看！”緒之瀾正色道。
“你這孩子……”南珂望著緒之瀾，眼裡滿是愛憐，“姨娘如今當家，也不像從前那般無權無勢了。二夫人她們縱使要找我麻煩，也不敢太過放肆，左不過言語嘲笑幾句罷了。這點小事，姨娘還受得住。”
語畢，南珂又拉著緒之瀾走到了梳妝檯前，只見上面擺放了各式花樣的精緻女紅，有鴛鴦錦帕、蝴蝶點綴的錦囊、繁複的牡丹繡花、繡著鯉魚戲水的團扇...…
緒之瀾忍不住誇讚道：“姨娘真真心靈手巧，這些精緻物件，之瀾是一個也繡不出來的。”
“不過就是些平常的花樣。”南珂被誇得不好意思，“你只是心思不在女工上面罷了，不然你這般聰明伶俐，學什麼學不會呢？”
緒之瀾面色羞慚，“姨娘你不知道，之瀾是個喜動不喜靜的性子。要讓我舞刀弄劍倒是可以，但刺繡這樣的精細活計，我實在不擅長。之前為了送太后香囊，我一連磨了好幾個晚上，手指上戳了十多個血窟窿，最終才繡得能看了些。跟姨娘這些繡品比，實在是拿不出手。”
“姨娘的刺繡功夫也是練了十幾年了，你不過短短几天，就已經繡得像模像樣，已經很是難得了。”南珂連聲安慰，一邊說一邊從梳妝檯上挑選了一對頭飾，是小巧的喜鵲式樣，“這個頭飾你可喜歡？”
緒之瀾一見，喜愛非常，眼神明亮，“好漂亮啊！”
“我給你戴在發上吧。這頭飾活潑玲瓏，很適合你。”南珂拿著喜鵲頭飾在緒之瀾髮髻上比對了一下，便把那對喜鵲頭飾別在了緒之瀾的髮髻上。
緒之瀾望著銅鏡裡的自己，笑意不自覺溢上了嘴角。
看著緒之瀾這歡喜不已的樣子，小小的臉蛋紅撲撲粉嫩嫩的，像個小兔子一樣玉雪可愛，萌化了人心，當真是惹人疼，南珂心中更是愛憐不盡。
想到之前因為南宮琴的嘲笑和丫鬟娟兒的挑撥，自己對緒之瀾也起了懷疑，南珂就忍不住愧疚起來。這樣揣測這個丫頭，實在是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