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蘇阡陌。『雅*文*言*情*首*發』是鬼工龐寅的關門弟子。這邊請。”蘇阡陌迎上來時。溫和的神態。讓藍末一時有些錯愕。她只是朝身後的黑臉家丁匆匆一掃。看見沒。人家這才是會客之道。
“有勞了。”藍末拱手回謝道。這個蘇阡陌看起來文質彬彬。面無四兩肉。那雙縮在寬袖裡的手。一看就是常年握筆。在每個指縫之間。都有一道極為不明顯的肉繭。藍末向來眼力不弱。自然已將最終要的訊息給探了走。既然是常年握筆。怎麼可能是慣用小刀。微雕師父的關門弟子呢。
一抹疑色躍上心間。看向在前面前行。一刻也沒有回頭搭訕的溫潤男人。她屏住呼吸。咬咬牙。將腕間剩下的一圈銀絲緊了緊。時刻準備著來自陌生人的襲擊。
藍末帶著懷疑地眼神絲毫不敢懈怠。直到她的眼前。終於呈現出一片宛若海闊天空的山地。其實說山地並不準確。因為那山地的上首。正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每一個竹子的顏色幾乎都不一樣。藍末不由有些怔愣。一群五顏六色的竹子林。在她漆黑的眼瞳中反射出一連串妖異的色彩。
“阡陌兄。你家主人一定要住在這麼遠麼。”藍末的眼睛像是會說話。忽閃忽閃地望著男人。見蘇阡陌只是溫和笑笑。卻不答話。如此故作神秘的樣子。不由讓藍末又笑嘻嘻地丟擲另一句話。“你確定不會賣了我。”
“……“蘇阡陌語塞了。不出一會兒。開懷笑道。“你真愛說笑。”
藍末見此人完全沒有架子。也不會因為她故意挑唆的話語惹惱。也就不便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正是時。兩人沿著略顯陡峭的山間臺階向著高處走去。藍末看向蘇阡陌的背影。心中感嘆著實清瘦。作為一個男子來講。這樣的骨頭架子實在不太符合他的性別。
抬眼間。是漫山的紅白顏色的落寞花朵。藍末心頭如此想。只因那些花朵中。有許多是沒有開啟花骨朵的。而有些綻放的。也開的並不完全。掩映在花朵之中的一座六角亭。卻是坐著一老一少。老人鶴髮鬚眉。男人紫衣挺秀。藍末定睛一看。那稍微年少。正凝神思考的正是方才在門外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殿下。”.他微微作揖。遂又對著老者的方向喚道。“師父。人已經來帶了。”
只見背對著兩人的老者隨意轉了轉身。看向衣著樸實的藍末。而同時匯聚過來的目光。當然還有殷慕楓。
“把要做的東西拿來看一下。”龐寅不輕不淡的說道。他的手下有一副略顯殘破的羊皮卷。在他的手旁還有一支來自忘秋國的西洋鏡。能夠將羊皮卷中一些不甚分明的地形線條。放大的更為細緻。
蘇阡陌連忙朝身後的藍末點點頭。藍末卻是被這一方壓抑的氛圍給弄的有些不舒服。心裡的不適卻是不能表現在臉上。畢竟她現在是有求於人。於是從懷中取出寒鐵扇墜。很小心地放在蘇阡陌的手中。
此時已是早春時節。且又是在山中。若說還是有些子冷的。可是蘇阡陌走上著亭子中時。卻是察覺到了一絲頗為明暖的錯覺。在兩人之中的石桌這裡。似乎有些太暖了。
殷慕楓的目光聚焦在老者的手心。那是一枚雕工極其精細的扇墜。材質是用冰封在忘海都邊境。臨天海底的萬年銅石。提煉出來的寒鐵。殷慕楓的唇邊總是有一層若有似無的笑意。龐寅看了沒多久。面色忽而由微紅忽而變為紫紅。再然後竟是湧出一股腥甜。
暗紅色的血沫不小心將藍末的扇墜染紅。甚至還有一些噴在了羊皮捲上。蘇阡陌本候在一邊。見此也終是不能再保持鎮定。他剛要開口問。藍末卻是十分輕鬆地越過十步障礙。上前了一步。
“你別過來。”蘇阡陌的話是在警告。方才全然沒有脾氣的男人頓時變了臉。
一時之間。場面降至冰點。
“阡陌。咳咳。”龐寅隨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看向護住心切的徒兒十分寬慰。連忙開口解釋。“你讓他上來吧。我正要問問這麼稀罕的玩意兒。是出自誰的手筆呢。“
“不知老人家能不能做出八枚一樣的。”藍末不出意外地接話道。
蘇阡陌方才感覺到的陣陣溫暖。已隨著師父這一口血陡然消失。
“需得一些時日。”龐寅端詳了許久。這扇墜的微雕功夫著實了得。卻也不是難以模仿。只是。扇墜的下方還有一樣圖紋。龐寅皺著眉頭。拿起西洋鏡仔細一瞧。盤旋而立直衝九霄的龍紋。在西洋鏡底下展露無遺。
這個圖紋。竟然是。龐寅忽然放下手中的扇墜。遞給身旁的蘇阡陌。他一轉方才應承地態度。回絕道。“這個老身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