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一寸寸,一分分,一點點的慢慢暴露在昏暗的殘燈裡,也慢慢的暴露在白雪的眼裡。
她的身子是赤裸的,可她面上的表情卻如同穿上了皇帝的龍袍。
白雪道:“我……我……我……”
餘歌眼波流轉,道:“阿雪,你讓我脫衣,如今我豈非已經如你所願了。”
白雪凝注著餘歌,他嘴角那一絲懶散,風味的微笑,他微笑著道:“你果然還沒死。”
餘歌笑道:“你我多日未見,豈能一見面就要咒我去死?”
白雪嘆道:“並非是我要咒你死,只是你為何騙我呢?我早該想明白的,你自幼擅長奇門幻術,要裝扮成一個死人並非不可能,那日,我將你送入西湖底,只怕過不多久,你變已自行走掉了。可笑我還以為你……”
餘歌道:“我也是苦命的人,我原也不想騙你的,但是……”
白雪叱道:“但是我不願去殺春少,所以你便以死相逼!”
餘歌面色慘然,道:“我本以為只要我一死,你肯定會堅定了殺陽春的心,哪曾想你根本不將我放在心中,居然和陽春聯合起來欺騙我!!”
白雪道:“我若是不如此,你是否還要一直將我騙下去!到了如今,我已不敢相信你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
餘歌哭吟道:“你還是這般,只相信陽春,不相信我!我知道,不論過去什麼時候,你都是這樣的。”她邊哭邊偷偷雙手暗結不動明王印,雙目如妖,緊鎖著白雪的瞳眸!
“沒有用的!”白雪忽然道:“歌兒,你難道想用那個自小放在我心底的咒言再次將我控制嗎?”
餘歌這才大驚,她失聲道:“你說什麼?這不可能,你怎麼會發現……”她說到這裡已經發現白雪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果然是你放下的。”白雪痛苦道:“那日,我與秋琴一戰,青銅魔棺為我藉助天雷煉體,也順便將這不屬於我體內的咒言給煉掉了,也終於能使我擺脫技之禁錮,一步登上化身大道,可是我一直都不敢肯定這到底是誰在我體內做下的手腳。”
餘歌目光閃動,她恨恨道:“我便知道,絕不能讓你和秋琴見面,我早知道會出變故的,這青銅魔棺與拜月秋琴相遇實在是會發生任何人都能以想象的變故。”她頓了頓道:“只是我更萬萬沒想到,她會給你機會讓你天雷煉體,更沒想到,她後來更會將你交給陽春!”
白雪道:“是嗎?”
“我本以為你在那秋琴的手裡,自然是被帶回拜月教,那其實也可以。”餘歌道:“究竟為什麼她會放了你?”
白雪想起了那日秋琴不與陽春交戰的情境,他喃喃道:“只因我答應了秋琴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餘歌疾聲道。
白雪不願回答:“只是一個私人的要求,說不說都無所謂了。”他雖然口中這般講著,可腦海中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梔子花般的女孩,他實在沒想到這兩人之間會有那種關係。
白雪話鋒一轉,道:“你一直不願意我與春少相遇,自然是怕他說出你的秘密了。”
餘歌柔聲道:“我是在保護你。”
白雪笑笑道:“那日你假扮成老山羊模樣故意與我打賭,自然是想要藉此將我帶走,也是想要保護我?”
餘歌的眼中流露出一種奇怪的目光,那是一種母親在看自己溺愛的孩子時才會有的目光,“可惜,你並不願意跟我走。”她知道,每當她使出這種眼神的時候,白雪從來不會拒絕她。
這一次,也不會是例外。
白雪果然被這個目光融化了,他輕聲道:“我本已想可能是你,本想與你走的,可我不能走。”
沒有人會懂的陽春白雪合餘歌三人之間的感情,他們幼年朝夕相處,日日耳鬢廝磨,本該是青梅竹馬,可偏偏名草堂又是一個人命草芥的地方,為了要活下去,他們三人之間到底發生了怎麼樣的糾纏,實在是外人不明瞭,甚至他們自己也有些看不明瞭。
而白雪一生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少年時餘歌那眼中的愛,那是包涵了母親的慈愛、姐姐的寵愛、妹妹的敬愛還有一絲情人的欲愛,這種眼神在他漂泊遠方的那十年裡多少次夢迴縈繞,如今終於再見到了。
餘歌望著他,就用這種眼神望著他,溺愛道:“你不願與我走,我知道你是要為我擋住那秋琴,我知道你做的事情都是為我好。”
白雪嘆息,只能嘆息。
“阿雪,這些年來,你也瘦了。”餘歌輕聲道:“關外的生活很難吧,你這樣的身子骨,這般的作息習慣,在異域他邦自然是很不習慣的。”她這話似乎在說自己聽的,說給她心裡的自己聽的,所以很輕很低。
白雪低聲道:“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