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梅枝茹就向老人介紹起身後的眾人。梅枝茹介紹的很詳細,連帶著和眾人如何相識,之後又經歷了什麼,都一一道來。對於秦威,獨孤戌,孫閒生等人的名字,老人都是一笑而過。只是聽得張之然和梅枝茹在藥王谷密境當中同處三年的往事時,老人眼光一閃,對著張之然點了點頭。
按理說來,以老人的年紀而言,不應該沒聽說過秦威獨孤戌等人的名字,可偏偏聽過了之後老人還是毫不在意。直到所有的人都介紹完了,老人才抱拳對眾人說道:“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前輩,枝茹能得各位相助實是三生有幸。老夫在這裡先謝過眾位了。”說著一深躬拜下。以眾人的年齡來說,哪能受如此大禮?除了秦威之外的兩人趕緊讓開這一拜,倒是秦威自己理所當然地受了。
“眾位遠道而來可曾用過午飯?若是沒有,不妨在府上先用了。本府別的沒有,這滬城四季如春,食材豐富的很,不知。。。”
“這就再好不過了,”聽到有美食,秦威當然不會拒絕。張之然見狀猶豫道:“前輩你的傷。。。”
“哎呀,這點小傷怎可阻撓老夫享用美食?”秦威大大咧咧地一揮手。老莊主見此也是開懷一笑,“那就請吧。”
不知這府上廚師乃何方神聖,眾人剛到用餐處,美食已經一盤盤接連不斷地呈了上來。不用等的大餐才是最好的大餐,這是秦威一直以來的信條,看見美食之後,和老莊主敬過一杯酒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老莊主挨個敬了一圈後,便開始詢問梅枝茹這些年來的具體情況。梅枝茹先是講了三年的藥王谷中經歷,聽見梅枝茹中了九種奇毒以後,老莊主的神色明顯一緊,又聽到梅枝茹說起張之然跟著跳進種有奇花的洞中時,抬眼看了他一眼。一直說到九種奇毒僅剩一種的時候,老人的神色才有所放鬆,抿了一口酒之後說道:“一會爺爺就派人去尋找藥王谷後人的下落,相信枝茹你和這位少俠的毒很快就可被解決。”
從梅枝茹開始講述之前三年的經歷時,張之然就沒再說過一句話,只是和秦威一般埋頭苦吃。就連期間老莊主意味深長的一眼,張之然都沒注意到。直到聽見老莊主剛才的話時,張之然才抬起頭,正視這位老人說道:“莊主,在下曾和梅姑娘約定過要送梅姑娘回家。如今約定已成,在下也有三年未曾回家了,就不多留了,今日承蒙莊主款待,他日莊主尋到藥王谷後人,煩請著人到西杭蘇子船樓後三街,入口左手第一家通知一聲即可。”
張之然這話明顯是下了很大決心說出來的,可以看得出張之然此時說完這些話,臉色都有些紅了。在場只有梅枝茹和老莊主的臉色上有些驚訝,秦威和孫閒生明顯早有預料。
“可惜,本應請你多留幾日以盡地主之誼的,既然少俠你有急事,那我們便之後再見面吧。”老莊主臉上的驚訝不過只停留了瞬息,隨後恢復如常說道。
梅枝茹在那一瞬間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又好像想起來了什麼,最終還是沉默不言。
“莊主,老夫來此一半是為了償還當年留下的些許人情債,還有一半是為了我新收的這位徒兒,至於是什麼人情債老夫不便多提,總之如今已經還完。接下來老夫就要陪我徒兒回去了。”秦威等張之然說完以後,隨意地喝盡壺中酒,起身說道。再接著孫閒生看秦威說完之後看著自己,只好放下手裡的美食說道:“在下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身上還有不少雜事,今日宴過,也不便多留了。”
沒想到,梅枝茹和爺爺的重聚之宴竟也成了幾人的散夥飯。這一切都是因為張之然突然起身告別的話,梅枝茹不時地看兩眼張之然,卻又總是欲言又止。這一切老莊主看在眼裡也不作聲。接下來的午宴上,張、梅二人都沒怎麼說過話,秦威吃的歡快顧不上說話。只剩下孫閒生跟老莊主暢談,還是那句話,孫閒生什麼都懂,又會與人聊天,一番午宴下來,倒差點和老莊主成了往年之交。
午宴過後,按照張之然的話來講,此時就應該作別了。張之然剛準備鼓起勇氣起身告別,卻聽見那位老莊主說道:“諸位吃完了正餐,接下來該享用享用我府上獨有的小食了。諸位放心,不是什麼充飢飽腹的食物,就是取各季最好的花儲存完好後做的花糕,配上同季的茶葉,味道獨特,每次我府上有貴客前來,老夫都會以此招待。諸位,請稍等片刻。”
聽到這麼神奇的小食,秦威等人自然不會急著走了,抱拳對莊主謝過。不多時,小食還未到,一股花香就從門外傳來。若要形容這花香有什麼特點,那還真不好說,但是自聞到這花香之後,眾人心裡都生出了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花會有如此奇香的想法。
只有梅枝茹聽到自己爺爺的話之後略有吃驚之色,蓋因這百花糕和百露茶對本莊來說有些不同尋常的意義罷了。不過此時也不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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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糕上來的時候,眾人的神色都是有些驚訝,包括見多識廣的秦威和孫閒生。只因這一盤盤的花糕竟是以冰盤託著端上來的。從那端著托盤的丫鬟手上毫無水漬的痕跡來看,這些丫鬟竟都是以上佳內功保護著這些冰盤不化。
每位丫鬟的手上冰盤裡只託著一個花糕,身後跟著一個丫鬟手捧一杯茶水,就這樣有序地一個個將茶水先放在眾人桌上,隨後半跪著託著那花糕至眾人手邊。
張之然哪裡見過如此陣仗,看到丫鬟就跪在邊上,趕緊把花糕取了吃了,具體什麼味道口感一應不知,就能感受到吃完之後嘴裡充斥著那股芳香。結果張之然吃完了之後,那名丫鬟還沒走,將冰盤託著,拿起茶杯放在冰盤之上又遞到了張之然的手邊。張之然一邊說著我自己來,一邊取下茶杯一飲而盡,好在茶水不燙,沒讓張之然出什麼洋相。
至此,那位丫鬟才站起身來,把茶杯和冰盤撤走,出了此間。
茶水什麼味道,張之然也沒嚐出來,但是口中的芳香經這茶水一送,終不再呼之欲出了。等場中眾人都享用完了花糕茶水,老莊主欣慰一笑道:“山高路遠,老夫也不多送了,從此以後,各位便是我曲幽山莊的朋友,想來便來,老夫我定隨時恭迎大駕。”
眾人起身,莊主不送,梅枝茹還是要送送的。一路跟著眾人來到山莊門口,聽著秦威和孫閒生聊著莊園裡的美景,時不時地跟著附和幾句,但也僅此而已。
到了莊園門口,秦威和孫閒生都站住,轉過身來卻不與梅枝茹告別,都只是看著張之然。張之然還沒開口就聽見梅枝茹沉聲道:“然兄,保重。”
一路上都在措辭,想著什麼“送君千里終須一別”的張之然聽見這一聲之後,略微頓了頓,隨後說道:“梅姑娘,保重。”
就這樣,三年相伴,一朝離別。背對而走的兩個人都沒有再回過頭,跟在張之然身後的秦威看到他身子又有些微弓,抬起的手剛準備拍上去,想了想還是放了下來,化作一聲嘆息。
回到莊園的梅枝茹走到之前的午宴處,看到自己爺爺還在自斟自飲,突然問道:“爺爺,為什麼要請他們吃百花糕喝百露茶?”
“投我以桃報之以李罷了,枝茹啊,你欠的人情爺爺已經替你還了。接下來若還有相處機會,枝茹你大可不必再有負擔。你從小在韓姐的教導中給自己背上了太多責任,如今你能交到這些真朋友,爺爺我很高興。那張之然不錯,枝茹你覺得呢?”
本來前幾句話都還是在說人情責任之類的事,老莊主突然話鋒一轉,問起了張之然如何。梅枝茹跟著莊主的思維正在想著那些沉重的事,被他冷不防一帶,順口說道:“然兄他自然是很好很好,可惜我身負使命,我們終究。。。爺爺!你說什麼呢!”
“哈哈哈,沒關係,等之後找到了藥王谷後人再請你然兄他來,說不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你們二人自認識之後就沒有分開過,嗯,分開一下也好。”老莊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完全沒注意到梅枝茹的臉已經紅透了。
然而,羞澀背後,梅枝茹的眼神裡終究難掩一抹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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