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一陣若有若無的“嘶嘶、嘶嘶”聲音自頭頂傳來,伴隨著一股腥臭的微風席捲全身。
齊雲煙渾身汗毛倒豎,雖然不知道身後那陣腥風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武者的本能告訴她如果再不跑將會有生死危機,當即單腳重重一踏,向著前方激射出去。
前腳剛走,後面便傳來驚天動地的巨物撞擊聲,伴有一聲惱羞成怒的嘶吼,齊雲煙轉過頭去,不由得驚叫出聲。
那是什麼?入眼看來竟然是一水缸粗細的巨蟒,而剛才傳來的撞擊聲,分明就是巨蟒啃咬落空撞在地上的響聲。
巨蟒渾身漆黑一片,巨大的身體纏繞在旁邊一顆巨樹上,與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也難怪齊雲煙方才縱行間也沒有發覺絲毫,此刻它那兩個銅鈴般大小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齊雲煙,微微張開的嘴被一縷月光照耀,竟是一片血紅。
不知為何,齊雲煙從這長蟲的眸子中似乎看見了——一抹戲謔。
一縷念頭在心中閃過:‘難不成這東西活久成精,已然通了人性?’
不等她多想,巨蟒再度張大了嘴,鋪天蓋地的向著齊雲煙咬了過來,速度竟比方才還要快上三分。
必死之局。
電光火石間,齊雲煙再度折下一縷尖銳的樹枝,抬手擲向撲面而來的血口,同時身影暴退。
銳枝噗哧一聲扎入巨蟒喉嚨深處,吃痛之下這大長蟲動作便慢了半拍,藉由這半拍功夫齊花魁得到了一縷喘息的時間,當即轉身欲走,卻見一巨大黑影迎面橫掃而來。
“嘭!”齊雲煙重重的倒在地上,藉由枝丫間投下的點點月光,她這才看清了,方才那巨大的黑影分明就是那長蟲巨蟒的尾巴。
巨蟒慢吞吞的繞至齊花魁的身前,漆黑的麟甲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方才那一番動靜也不知擊倒了多少參天巨木,使得這一片區域倒是清晰通透,而剛才她盡力投入巨蟒口中的鋒銳樹枝,竟是半分也沒有傷到它。
齊雲煙本就不是坐以待斃的主,怎麼會放任自己十幾年來苟且偷生保全下來的性命折損在此處,當即動了動身體,想要再度逃命,可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從四肢百骸傳來,忍不住一陣痛呼,原來剛才巨蟒一擊之下,她身上也不知斷裂了多少根骨頭,此刻她是半步也動不了。
看著巨蟒越來越近的巨口,齊雲煙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暗道:“我命休矣。”
可又想到自己死去的千千萬萬齊國遺老遺少,先帝臨終前授予她的齊國國君之位,以及徐燕山兵臨城下和徐雲天這麼多年來日日夜夜出現在她夢中可憎的面孔。心中恨啊!自己這一死,大齊的香火便徹底的斷了,數十年後,怕是天下人再也記不得天南曾有個佔據半洲之地的大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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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天單腳輕點枝幹,身形便如離弦的箭一般遠遠射出,一身‘龍行流水’的身法已然被他用到了極致,在其身後是驚天動地的聲響,那巨蟒長蟲拼盡了全力追趕,一路轟隆作響也不知撞到了多少數百年才能長成的大樹。
懷中的齊雲煙正怔怔的看著他,就在剛才,生死剎那間徐雲天不知從哪個角落衝了出來,一把從巨蟒口中救下了她,腦中千百念頭回轉,卻怎麼也想不通,明明自己和他有血海深仇,恨不得天下姓徐的都死絕了才開心,他為何還要出手相救。
徐雲天正竭力奔行,身後的動靜聲響卻是越來越遠,不禁暗出了一口氣,下了神斷崖一路走來,沿途見過最大的畜生也不過是山鹿野獐之類的,這大水缸般粗細,長達二三十丈的巨蟒公子殿下還是第一次見,心中暗道這玩意真不知是吃什麼長大的,瞧這威勢,怕不是比得上古書中記載的蛟蚺了吧。
正想到此處,徐雲天只覺得喉嚨一涼,低頭看去,卻是齊雲煙伸出了白皙見骨的手,搭在了他脖子上。
“這小娘皮莫不是腦子有毛病?後邊的東西還沒甩開呢,她這是鬧哪樣?”
剛這樣想到,便聽見齊雲煙恨恨開口道:“姓徐的,你方才為何要救我,若你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今日便要你在此與我陪葬!”
日你個仙人闆闆!嚴瘸子說的果然沒錯,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腦子裡裝滿了漿糊的!徐雲天正鉚足了勁兒逃命,哪還有心思給她解釋個所以然,再說六人同出天南,說到底都是一幫人馬,總不能見死不救的吧。
當即便隨便編了個理由道:“你這國色天香的臉蛋兒和誘人的身材,本公子垂涎這麼多年可是連碰都沒仔細碰上一下呢,若是就此作了這長蟲的口糧不是太可惜了。”說完還不忘用力在齊雲煙的臀上掐了一把。
齊雲煙只覺得又怒又氣,恨不得一把掐死這登徒子才是,當即鉚足了力氣就要掐碎徐雲天的喉嚨,卻感到眼前一黑,急火攻心直接昏死了過去。
公子殿下低頭瞥了一眼軟塌塌的齊花魁,腳下依舊不停歇,這累贅不再胡亂動彈他卻是輕鬆了很多,不一會兒就將後邊緊追不捨的長蟲給甩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