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是開始，也是結束◎

“那天是201號，我跟遙遙……”

說話的女人頓了頓，解釋道：“遙遙是我的愛人。”

陳末點點頭，淡淡一笑：“你之前提過。”

女人有些茫然：“哦，我提過啊。”

“忘了也正常，”陳末說，“人不可能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

女人擺擺手，一臉認真：“不，這不正常，醫生你不明白，關於遙遙的事我從沒忘過，我怎麼會忘呢？我不可能忘啊……”

女人說話的聲音逐漸變得壓抑，她先是無助地拍了拍腦袋，隨後沒有任何徵兆地開始撕扯自己的頭發，嘴裡始終重複同樣的話：“我不可能忘啊……”

陳末倏地起身，條件反射似的，緊緊扣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扭頭叫外面的護工進來。

即便陳末動作很快，地上卻已經有了不少撕扯下來的發絲。

陳末垂眸，清楚瞧見她發間的紅點，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輕聲寬慰：“別著急，慢慢想，你會想起來的。”

“醫生！”女人的手腕被鉗住，無法繼續撕扯頭發，她只好瘋狂搖頭，原本白淨的臉在短短幾分鐘裡漲得通紅，“你上次給我的藥還有嗎？”

“有。”陳末抓住她呼吸的間隙，輕聲回答。

她的搖頭變成了點頭，眼神直愣愣的，像個沒有靈魂的洋娃娃，帶著哭腔喊道：“給我！快給我！”

四五個護工沖進來，有條不紊地抓住女人，將人按在病床上。

“不要！不要綁我！”

護工們用特製的綁帶固定女人的身體，徹底制止了她的掙紮。

女人依舊在掙紮嘶吼：“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陳末並非第一次見到女人突然出現症狀，只是每一次以為要好起來了，又會重蹈覆轍，多少還是讓人有點失望罷了。

“我殺了你們！我真的會殺了你們……我最後再說一次，放開我！”

女人被強制注射了鎮靜劑，很快安靜下來，由於停止了發狂掙紮，通紅的面板也漸漸恢複白淨。

明明剛才還叫囂著要殺了她們的女人，此時像是睡著了一般，跟剛才的猙獰模樣截然不同。

護工們離開後，陳末站在床邊看了會兒，隨後離開了病房，回到辦公室。

她開啟電腦，將今天的談話記錄下來。

等到記錄完成，窗外天色已晚，該下班了。

她沒有離開的意思，目光重新回到電腦螢幕上，翻看之前的談話記錄。

其中一篇寫著相似的話：“我永遠記得201號的那天晚上，那是我人生噩夢的開始……我親眼看見遙遙掉進了海裡。”

點開附件的音訊，女人的聲音清晰傳來，陳末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從早到晚，再從深夜到淩晨，女人講了很久，久到陳末甚至想不起，那天的談話究竟持續了多長時間，最後又是如何結束的。

只記得女人平靜地講述沉船後發生的故事，平靜到她不忍出聲打斷，一直聽到了最後。

音訊裡的聲音持續傳來：“……從那天起，我就像變了一個人，無論做什麼都沒有力氣，不吃飯也不會感覺到餓，即使一天什麼也沒做，我也會覺得很困很累，只想睡覺，我試著睡覺，但我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遙遙離開我的畫面，我覺得我可能是生病了，可我不想治病。”

隨即響起的是陳末自己的聲音：“為什麼？”

“因為……”女人的聲音停頓了很久，“我怕治好了，以後就再也沒辦法在夢裡見到她了。”

【作者有話說】

怕大家跳過楔子，所以閱讀提示放到下章作者有話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