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日在蒼竹軒，鄭採芙急不可耐地撕破臉皮，應該是她的耐心也達到了極限吧。

像鄭採芙這種毒蛇一樣的性子，平日隱藏很深，只有瞅準時機才咬下致命一口的女人，為什麼突然就按耐不住了呢？

沈亦蘩也疑惑。

或許自己做了什麼事把她惹得狗急跳牆？

又或許，她志得意滿，勝券在握，對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忌憚。換句話說，她認為沈亦蘩死定了。

沈亦蘩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箇中原因，鄭採芙知道自己太多過往，自己卻對她一無所知。

昨日的爭執算是給她打了狠狠的一針。讓她警醒，再不行動或許就真的來不及了。

還未到中午時分，沈亦蘩卻意外收到了一個足以令人驚掉下巴的訊息：鄭採芙被降級了？！

她一口茶几乎就要噴出來，追問來報信的小桐子：“降位份？！降到什麼位份？為什麼降？”

小桐子撓著後腦勺說：“據說是降為才林，比寶林您還低一級呢！”

“早上王爺給您的晉位旨意和給她的降位旨意是同時下達的呢。至於她為什麼降，嘿嘿……這奴才可無法知曉。這就得王爺他老人家才知道了！”

他言語之間盡是掩不住的喜色。

那是當然的，自家主子明裡暗裡被鄭採芙使絆子，如今得到了懲罰，當然發自內心地高興。

畢竟還是個孩子呢，沈亦蘩心想，但還是正色叮囑他：“看把你樂的！府裡不比外面，咱們私底下露出這種表情也就算了。”

“在外人跟前，可千萬不要喜怒形於色。不謹言慎行的話，指不定哪天災禍就會降臨頭上。”

又對珊瑚、琥珀說：“你們也一樣。這世道步步都是危險，一步不慎滿盤皆輸。”

珊瑚、琥珀都乖巧應了聲。

叮囑完他們，門外有個小內侍求見，說是王爺派來的。沈亦蘩連忙宣了進來。

小內侍雙手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小瓷罐，彎腰行了個禮：“請沈寶林安，王爺吩咐奴才煮了養髮的湯藥，專程送來給寶林洗頭髮。並且帶一句話給寶林。”

“有勞了。”沈亦蘩微笑，讓琥珀接過托盤，問：“什麼話？”

小內侍肅容道：“王爺說：請寶林安心，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揪您的頭髮。”

沈亦蘩一怔，神色微動，隨即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元澈竟是為了自己。為了她，他專程作了這一番人事調整，提拔她到寶林的位份上，想必扛住了不少壓力吧？

將鄭採芙降位，更是要承受鄭家帶來的政治上的壓力。

如今，她的位份剛剛好在鄭採芙之上。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鄭採芙無法再欺負她。

這一刻，她說不清心頭是什麼感受。一路走來都在對元澈或愛或怨的感情裡沉浮。

有時他讓她寒心，有時他又撩起她的期望。

就像此時，她實實在在地感動到了，卻根本不敢放下整顆心去相信。

彷彿她的命運生死都由他判決，喜怒哀樂都由他定奪。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此刻的心境，除了感動之外，應該是無力感，我命由他不由己的深深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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