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幸然知道媽媽有在聽她說話，於是便默默地等著她的回複。

過了半天，媽媽的嘴巴終於動了動說，“s市啊……呵呵。”

安頓好在醫院裡的媽媽之後，關子棟又連夜開車帶許幸然回到z鎮的家裡。

許幸然把外婆留下的房産證找出來交給了嘎子，並拜託他只要價格合適，越快出手越好。

事不宜遲，嘎子點點頭就去中介那裡了。

關子棟陪著她又把樓下打掃幹淨，接著上樓幫許幸然整理搬家要帶的東西。

到了樓上，才發現果然也就一間屋子，面積不大，牆壁上貼著牆紙，部分已經發黴、脫落，中間擺了一張床，床的旁邊有一個很小的床頭櫃，再旁邊有五鬥櫃及衣櫃，所有的傢俱都不成套，也很破舊。

他一時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許幸然這二十多來年到底過得是怎麼樣的一種生活。

關子棟看到五鬥櫥玻璃板下，壓了幾張發了黃的黑白老照片，許幸然見他看這些照片出神，便走到他的身旁，指著那些照片，一一解釋開來。

“這是我外婆，她為人和善，我一直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心地最善良的人。

我映象最深的是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外婆給我買了件特別暖和的紅棉襖，我們從商場出來的時候，看到好多人在追打一個小哥哥，周圍雖然圍著好多人，可卻沒有人上去勸阻，只有外婆走了過去，勸他們住手，那個小哥哥被打得頭破血流，外婆就用我的手絹給他止血。

許我一生暖婚 070 這是我媽媽，你會不會覺得我們長得不太像？

我外婆她很疼我，我連姓也是跟著她的。因為媽媽沒有工作，所以我們家家境一直不是很好，全靠外婆的退休工資過活。

她過世前，我們一直睡在樓上，媽媽那個時候幾乎不回家。我外婆是中學老師，下了課我就在樓下做功課，外婆一邊做飯一邊檢查我的作業寫得好不好。晚上外婆會在床上給我講故事，這是我小時候最快樂的事情。

等我再大一點，外婆就會和我聊天，她教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外婆常對我說，生活永遠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得那麼糟，無論是好的，還是糟的時候都需要堅強！

她還說，人的脆弱和堅強都會超乎自己的想象，有的時候我們可能脆弱得會因為一句話而淚流滿面，但是有的時候卻會發現，我們也可以咬著牙齒走很長很長的路。

可是她在我要上高中的那個暑假，生病過世了。她是晚期肝癌，沒有選擇去醫院診治，她想有尊嚴地離開這世間，所以強忍著痛直到最後一刻。”

“看來你外婆對你的影響很大。”關子棟輕手劃過老人恬靜的笑容，內心無比感謝，他以前一直不是很明白，許幸然的堅強從何而來，原來是照片上的老人的言傳身教。

許幸然點點頭，又指著媽媽年輕時的那張照片道，“這是我媽媽，你會不會覺得我們長得不太像？”

關子棟細細一看，果然是。照片上的姜荷，眉眼如畫、風情萬種，似一株熱辣的火玫瑰，張揚得不可方物，而許幸然的美，更像是一朵露水芙蓉，清純得尤如一汪水。

“外婆走了以後，我媽媽終於回來了，可能她年紀大了，心也收了下來。我媽媽從來就沒喜歡過我，或許是她一直覺得我是她的累贅吧。她回來後喜歡一個人睡一個房間，於是我就搬到樓下的沙發上睡。

當時我就想，只要她回來就好，至少她還知道這是她的家，她還有我這個女兒，她沒有把我忘記。呵呵。可是她沒有工作，也不想去找工作，老閑在家裡，不久就迷上了玩牌，起初還好，幾十元的輸贏，後來開始越玩越大。”

“小幸……”關子棟心裡一滯，難受地看向她。一想到她被高利貸圍追堵截，他的心就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在啃咬。

“我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說過家裡的事情，可今天忽然就覺得，其實說出來也沒想象中那麼難受。”她沖著他笑，表示自己沒事，順便將這幾張照片一併收了起來。

關子棟無比心疼地將她摟入懷中，心酸在心裡湧動，“小幸。”

沉默好一會兒，他開口道，“小幸，你開口告訴我，只要你開口說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們就走，帶著你媽媽一起走，我們離開s市，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嗎？”

如果上天能給一個可以讓他照顧她擁有她的機會，他願意傾盡所有。

許我一生暖婚 071 她的勇氣來得太早，而他的勇氣又來得太晚

許幸然輕嘆一氣，依偎在他的懷抱裡。

怎麼可能呢？她根本說服不了自己跨過心上的那道坎，也無法想像激怒了他媽媽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關媽媽電話裡那句“我既然能讓你們分開一次，也就有辦法再拆散你們一回。”，是多麼的言之鑿鑿咄咄逼人啊！

她是誰，堂堂s市市長的夫人，對付她，猶如踩死一隻螞蟻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