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形一動,後方杵著的人就顯露了出來。
許多年未見的霍芸心和另外一個人,寧蝶醒。
當人長大之後,很多偽裝就更加輕而易舉。這句話說得是一點都沒錯,霍芸心不再沒有頭腦地衝過來拉著她這個所謂的“好姐妹”了,而寧蝶醒則是收回了對她莫名而奇怪的敵意,只是看向少年的那一雙目光十分的暗沉。
關於寧蝶醒和少年之間的淵源,秦億查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查出來,但她也知道眼前的女主已經不是她的設定中的女主了。
她微微側身,擋住了那一道奇怪的目光。
笑容無懈可擊,“姐姐。”
不是能裝嗎,她也會。
反正都是白切黑。
幼宜的麵皮動了動,最終是笑吟吟地招手讓後方的兩個人上來,“妹妹這麼多年忙於自己的事情,不知可還記得小時候玩得要好一些的芸心和蝶醒呢?”
秦億瞅了眼,長大之後的霍芸心溫溫和和的,給人一種清新雅緻的感覺,而寧蝶醒眉目冷豔,煞是好看,一個是月茗宗的宗主女兒,一個是變了心的女主,都不是省油的燈。
復而她便是笑了,笑容些微甜膩,“這些年本宮都忙著一些銀財之事,倒是很多事情都是疏忽了,很多人也忘了,不過至於霍姑娘和寧姑娘,倒是記得一二。”
眼下之意是,誰也沒忘,可能就是把你忘了。
幼宜麵皮青了黑,黑了青,可不知腦海想到了什麼事情,又恢復了先前的臉色,伸手親暱地將霍芸心挽著,笑道:“那妹妹的記性可真是好,只是不知道妹妹如今如意郎君之選了嗎?”
後面一句的音量有些微的提高,引得在場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秦億面無表情地看著霍芸心手肘裡女人的手臂,又見她面上的笑容隱隱帶了些得意,便是沒有立即搭話。
可幼宜卻是不想放過她,見她不答,便是繼續說道:“顧質子殿下在妹妹的公主府當幕賓多年,現下已是到了婚配的時候了吧?不知道妹妹舍不捨得給顧質子殿下選妻呢,還是說妹妹根本不捨得顧質子殿下離府?但,我樂國雖是沒有嚴設男女大防,可有些人還是知些羞恥比較好吧?”
這句話說得這麼露骨,就算是在場的人再想裝傻也不能了。
誰人不知道顧質子殿下在小公主府當幕賓,一當就是許多年,無人理解這其中的緣由,只聽朝廷上的訊息聞說,小公主是為國分憂,誰都道一聲,曦嫿公主明事理,當得一國公主的威名。
可聽得如今幼宜郡主這麼說,仔細想了想,又是另外一番回事。
若說幾年前還是為國分憂,按現在顧質子殿下已經十五歲,就算來樂國當質,沒有獨立的住所,但曦嫿公主也應該將兩人的住所分離開才是,可曦嫿不但沒有這麼做,就是半分都沒傳出來要給顧質子殿下選妻,除此之外,曦嫿公主拒婚多年,遲遲不肯成家。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到她的頭上,難道曦嫿公主真和顧質子殿下有一腿?
眾人的眼裡都燃起了八卦的光芒,目光緊緊盯著面前的幾位當事人,巴不得他們再多說兩句,滿足市井上想聽聽不到的宮廷秘史的慾望。
秦億定定地看著幼宜,目光未改,漸漸漫起森寒,看得幼宜後背直髮涼,後面的話卻是一個字都沒敢再說下去,當她哆嗦了一下,正想著打個圓場的話時,面前久久未開口的人朱唇微啟,聲音輕飄飄的,卻是不帶任何溫度。
“你吃這麼多年的飯是白吃了嗎?什麼廢料都往自己的腦子裡裝了?”
此話當真是半點情面都無了,就連一開始的敬稱都沒了,眾人倒吸了一口氣,險些忘了當年的曦嫿公主是怎麼囂張跋扈的,心裡的念頭散了一個乾淨,當下就不敢再多聽。
八卦誰都好,千萬不要惹混世小魔王,否則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什麼人,照打不誤。
幼宜這下面皮徹底漲紅了,眼裡淬了怨毒的光,還未等她說什麼,秦億便是又補了一句,“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講,還請姐姐記住了。”
說罷,便是理也不理她,直接帶著顧御玄和身後的碧青他們走到了一個還尚算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獨留幼宜站在那兒,想發脾氣卻是發不出來,僵著的麵皮十分難看,而眾人卻是不敢再看,直接便撤回了暗中觀察的目光。
幼宜這人雖然很是差勁,但秦億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一場莊子裡頭的賞花宴辦的自是極好,園子很大,頭上的太陽雖有些濃烈,但每一人每一家都備了好幾把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