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億是被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給刺激醒的。
睜開眼的時候,不遠處的地板上,毯子被丟在一旁,好似被人嫌棄似的,上頭已經空無一人。她眨了眨眼,恍了一瞬才意會過來,自己身在何方。
睡了一夜,這時候的太陽還不算很大,空氣沒那麼多燥熱。秦億翻身坐起,整理了衣裳,棺材裡頭除了一身新娘裝,實則在棉被底下有些換洗的衣物,昨日她就搬過來了,但因為去洗澡忘了帶,所以她還是穿著這新娘裝。
湊近聞了聞。
還好,沒什麼大味道。
秦億輕舒了口氣。
走出門去,一出門便把她嚇了一大跳,一頭很大的鹿就這麼橫在木屋前,男人用手慢條斯理地撕著肉,就往嘴裡塞,通紅的鮮血染得他原本緋麗的唇更加紅了。
旁邊有一把利刃,沾滿了鮮血,估計是撕不下來就動了刀。
見她過來瞥了她一眼,染紅的嘴唇扯了扯,有些殘忍的意味,“醒了?”
說著,指了指他不遠處的那一堆東西,嘴裡模糊不清道:“餓死了,快弄東西吃。”
秦億順著他的指尖瞧過去,芭蕉葉上頭的魚堆成了一座小山,瞅著有幾十條。
這是有多喜歡吃?那口清泉的魚不會被他抓光了吧?
她默了默,難得的是,男人這一次沒有直接將這些魚丟在了地上,雖然是第一人格。
只瞅了眼,秦億的目光就從不遠處的魚撤了回來,重新將目光放到那頭鹿身上,鹿肉,在現代貴的要死的玩意兒,烤起來一定很香。
“怎麼?”
尉遲信將口裡的肉嚥了下去,眼睛微眯,周遭的鬍子上都染了血,嘴唇的汙漬也不擦,就這麼看著她,就像是野獸盯著獵物一樣的眼神,“你想吃?”
秦億看著被咬得血肉模糊的那頭鹿,又看了一旁的匕首,只說了一句:“想不想嘗試新的玩意兒?”
她小心翼翼地問,雖然很努力地裝成對第二人格一般自然了,但還是有一絲謹慎和害怕在裡面,這第一人格太陰森了,她摸不準。
人的本能對一件未知的東西產生害怕。
聽了他的話,男人緊緊盯著她瞧了好幾眼,直看得她頭皮發麻,才嗤笑一聲,“行,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
這句話便是答應了,秦億鬆了口氣,開始暢想肉的美味起來。
鹿身太大,僅憑她自己一個人,是無法肢解的,如此,她只能尋求尉遲信幫忙。
男人動作很快,也很利落,直接一把匕首就將所有的肉都分拆完整,秦億忙用芭蕉葉一個個接住,而後她又差使男人從周圍找了一些木棍回來,串著鹿肉。
許是在上幾個世界自在慣了,她沉迷於暢想烤肉好了的美味中,下意識就將人給使喚出去了,直到男人走出去老遠,才恍然過來,目前面對的是第一人格。
而剛才她支使了第一人格做事。
發涼的思緒從心間而起,恍惚了會兒,男人就抱著一大堆木棍回來了,不得不說,人看著很粗獷,行事作風都粗魯,但木棍卻是削得很利落,雖然算不上好看,但卻是很輕易就將肉給串上了。
肉很多,她一個人不一定烤得過來。
於是,她看了眼,隨意坐在沙地上,目光灼灼地盯著肉的男人,這時候的尉遲信,和第二人格卻是有些像,像是褪去了所有的偽裝,只流露出對食物的渴望起來。
秦億內心的防備鬆了些許,再怎麼樣,都是她自己筆下的崽。
將手中的一串肉遞了過去,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一些,“看我,學著一起烤。”
她揚了揚另外一隻手的肉,男人挑眉看了眼,接了過來,嗤笑,“你倒是使喚我使喚得心安理得,不怕我殺了你?”
男人的眸光裡閃過一絲暗芒。
莫名的有些狗血熟悉的劇情重現。
秦億默了默,看了看他手中的肉,語氣絲毫不客氣地幽幽道:“殺了我,你就沒肉吃了。”
說罷,便垂了頭去擺弄起手中的肉來。
尉遲信一滯,沒想到女孩這麼回答,垂眸,女孩的手白皙,白得透明,有些像吸血鬼的面板,但他篤定,她絕對是人族,只是不知道為何她會這般。
白皙的手靈巧地翻著肉,手指上還有些紅,他記起來,昨日早上,女孩為了打火,認認真真地跟著兩塊石頭較勁,雖說那是一個好笑的畫面,但不知怎麼地,他竟起了惻隱之心,給女孩生了火堆。
就連現在,他待在她的身邊,腦海裡的那些陰暗的暴躁的情緒通通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想撿都撿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