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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下水道通天

正月十四。此時春節的氣氛到了尾聲,大量返鄉過年的外地人陸續回城工作,城中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過了明天正月十五,人間一切的辛勞忙碌的就會恢複到平日一樣,恢複艱辛的謀生和平淡無奇的日常生活,這假期結束的前兩日,反而呈現出末日一般的留戀歡慶,串門訪友走親戚牽住最後一波熱絡,酒店飯館娛樂場所裡觥籌交錯人影交織,還有白天和夜裡的炮竹聲更加頻繁燦爛、更加震耳響亮了。

這天的清晨七點,西北冬日的清晨霞光來的晚,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氣溫也低於零下,只有北風吹的凜冽,室外偶爾看到薄冰反射出寒冷白光,如果不小心踩到,有可能摔的四仰八叉,引起周圍一片竊笑聲。

月然從快遞公司出來。她的夜班工作在四點就結束了,她沒有下班回家,而是一直留在公司裡等到天矇矇亮,出來之後就沿著馬路,走到安西王府遺址的後方,翻過那處一米高的斷牆,穿過酸棗樹從和夯土遺址堆,進了物流中心。只有從這裡才能進來,物流中心的大門不僅鐵門緊鎖,而且有保安和惡犬看守,自從王偉鋼他們上次偷窺過後,保安看門看的更嚴了。

過年期間物流中心的貨物並多,但自從上次消防檢查後,這裡堆放的秩序整齊了許多,原來散落在外面的物件都被收起,而起似乎經過打掃,倉庫房屋的灰塵被掃帚落,水泥的路面也變的白花花的,讓月然感覺有些異樣,像是生化危機的實驗場。她來到上次察看的庫房前,發現窗戶已經被從裡面用木板封住,外面看不到庫房裡的情形,這加重了月然的擔憂,看了好幾間,都是同樣,這幾間倉庫都位於物流中心的中間位置,被特殊佈置,顯然有什麼用意。

正當她疑慮之時,突然聽見有汽車開動的聲音。月然急忙躲在屋後,探頭看,一輛黑色廂式小貨車從拐彎處開至中心庫房門前,下來一高一矮兩個穿工裝的人,都是頭上帶著毛線帽,臉上帶著口罩,開啟小貨車後車門,兩人配合從裡面抬出一個半人高的木箱,木箱放在地上時兩人動作極為小心仔細,猜得出木箱裡應該是易碎品之類,卻不是很重。其中高個男人開啟倉庫大門,說:“就是這裡了。”

矮個男回應:“裡面有人麼接貨麼?”

高個男向庫房裡張望了下。“沒人。我們放下就走吧。”

兩人又極為小心的抬了木箱進了倉庫,十分鐘左右兩人出來,月然躲在屋側聽見他們的對話:

“馮頭啊,我有點心虛。不會有事吧。”

“肯定會有事。但不論發生什麼,都不關我們兩的事。”

月然聽到汽車發動聲,再探頭看,汽車已經開動,在轉彎的時候,月然看到黑色的車廂上赫然一個白色花朵上浮著羽毛的的圖案,這圖案她已經看過幾次,這不就是鵬程公司的徽標麼!

她愣在原地,想不通這是什麼道理。難道鵬程公司租用了這個中間倉庫?什麼叫做“肯定會有事”?會有什麼事?

月然返回途中一路都在想。上次王偉鋼和趙南來看的時候,並沒有提起自己公司的事,他們顯然不知道鵬程公司與物流中心有關系,或是這兩個人只代表私人,他們在幹私活?

她當然想不出答案。回到家裡洗過澡,一夜的辛勞讓她疲憊不堪,哈欠連天,沉沉睡去,直到下午二點多,她被餓醒。看到手機有趙南發來的簡訊:“下午如果有空,回我電話。有事要你幫忙。”

依照趙南發來的地址導航,月然開車到了回坊附近。這是著名的c區低矮的平房和多處明清建築舊址連成大片,她只能在附近停車,步行進入景區。在白天活動,而且是人流密集的地方,月然很不自在,好在是冬天,她用衣帽包住整個頭部,口罩墨鏡全都用上,一身黑衣打扮古怪,反而在人群中更加紮眼,竟惹得許多遊人側目回頭,月然被人看的渾身發毛,又不能卸掉防護露出自己雪白的膚色和灰色的眼眸,那樣會更加嚇人,她真想找個角落躲進去。

幸好趙南及時出現把月然引進了老李的院子。在周圍擁擠雜亂的環境中,這幽靜寬敞的院子格外可愛,月然終於可以鬆口氣,進了門便把帽子眼睛和口罩統統拿掉,問趙南:“你們還沒找到那條白蛇?”

趙南帶著月然往後院走。“我也是今天中午才來,聽他們說,整個院子都翻遍了,找不到。我來之後能做的只是參觀老李的家,四處看看,找都不用找,聽老李的司機小劉講,共有六個人,所有的地方全找過了,那條蛇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就是找不到。”

月然嘴角浮出笑容。趙南在這種時候想起找她來,他知道她的本事,月然有些好奇在他的心裡,自己是個什麼形像?女巫?神婆?女漢子?

“我會找到它的。一條蛇而已,又不是妖。”月然說。

在後院的客廳裡,廚師、園丁、管家,和老羊還有小劉,小劉另外一個朋友都聚在這裡。經過一夜和大半天氣尋找,這六人已經精疲力盡,甚至有三個人坐在沙發裡已經睡著了。其他兩人也在打盹。老羊一夜間老了幾歲,灰白的鬍子和頭發淩亂成一團,目光呆滯的看著地面,就他還有力氣睜著眼睛,聽到趙南和月然進來的聲音,老羊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迎著趙南過來,滿是血紅絲的眼睛卻一直看著月然。

“小趙啊,這就是你說的那位有特殊本領的朋友?這位姑娘,上次在廠裡見過的啊。”

月然尷尬的笑著點頭。趙南拉了老羊,三人一起出了客廳到了院子裡。

“羊廠長,我請朋友來幫忙,不一定管用,你別太心急了,對吧,月然?”趙南說。

“能管一點用的。”月然不滿意的反駁。

聽到月然這話,老羊眼睛一亮,不顧自己年長身份,拽著月然的袖子,拉著她到了院內的小竹林旁邊,指著空蕩蕩的鐵籠子說,小白就是從這裡爬出去,你看看,你仔細看看,能看出什麼線索嗎?你要不要……再聞一聞?

月然不理他,看了一眼籠子,接著轉過身,看著整個院內。院子中間是一方水質清淺的小池塘,池塘邊上有假山和小橋,臨水的書房。環著池塘依次是竹林,三間做為臥室客廳客房的青磚瓦房,種著梅花梨花和杏花樹的花圃,露天的石桌椅,然後就是通往前院的圓門。院落不大,幹淨整齊,沒有荒廢或是淩亂不清晰的角落,所有的地方都一目瞭然。

“整個地方全找過了,前院後院,櫃子裡床底下,廚房廁所屋頂,都沒放過,就連下水道我們都開啟看過,沒有痕跡,圍牆也看過,如果小白爬過去會留下印記,都沒有啊……”

因為是白天,加上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霧霾,還有在一旁絮叨的老羊,月然的注意力有點發散。她又回頭看著鐵籠,沿著鐵籠旁邊的石板小路,她舉目凝神,皺著眉頭,眼光漸漸的移向小池塘,那裡水面飄著浮冰,波光冷寒。

“這個小池塘呢,你們找過沒?”月然問。

“一眼就看到底了,你看這池塘是用石子鋪的底,低頭就可以看到池底一粒粒的鵝卵石,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趙南說。老羊點頭附和,說就算小白會游泳,可是憑白無故也不會鑽到水裡去,它是陸生的,不是水生的。

月然不能告訴他們自己看到的痕跡,小白身上的鱗片壓過小路,徑直去了池塘——那細微的痕跡普通人肉眼是看不到的。她來到了小白入水的地方,那些被小白身體蹭過的鵝卵石,顏色要比旁邊的略微鮮亮些,這些他們都覺察不到。

月然手指著池子中央的位置,讓他們看:“那裡的石子散開了,你們沒注意到嗎?仔細看,石子下面是一道鐵網,那網子被挪動過。趙南,你去客廳裡把園丁叫過來吧。”

胖乎乎的園丁大叔被叫到池塘邊上,對月然的提問感到很奇怪。

“那個網子?阻隔石子用的,防止石子掉進下面的排水管……好像是動過,被移開了一部分……不大啊,才碗口大小,那條蛇應該有水桶粗吧,鑽不進去的。”

老羊猛的一拍腿,抱頭蹲在了地上,他明白了月然的意思:小白是從這條下水管道遊走了,小白跟本不是水桶粗,它也就老碗口那麼粗,那個金屬網被撥開的大小,與小白的身段粗細差不多。

趙南一時還看不懂,問:“你說這是排水管,怎麼開啟了下水道,池塘裡的水也沒流幹啊?”

園丁已經快步走向了園子花樹的區域,一行人跟上,在那裡的地面上,一高出地面二十公分的圓形水泥臺子,他挪開上面的花盆,一個鑄鐵窨井蓋露出來,粗壯的園丁一把就拎起了井蓋,指給趙南他們看。

原來池塘的下水道通到這裡,碗口粗的管道進了窨井後向上彎曲,向上的程度與池塘的水平面持平,這樣的設計,是保證如果天降大雨,池塘的水面高於這個出水口,水會從這裡溢位,而不會從池塘裡滿出來,這個管道的出水口並不封死,水流出來之後就順勢落入窨井裡,井底通往的就是整個城市複雜的,四通八達的下水管道。

所以,只要撥開那個金屬網子,小白就順著管道,逃離了這個院子,逃出昇天,再也無法得知它的去處,這條蛇思路太精明,太詭異,在場的人都明白了怎麼回事,呆呆的愣住,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