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雖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中透著蠟黃,但眼神卻絲毫不混沌,反而有種看透人心的冰涼,原先三十來歲產下嫡子,已經是高齡了,又經此難產,身體重創之下,原先保養得當稍顯年輕的容顏迅速現出原形衰老了不止十歲。
陳氏看著她這般光景兒時心裡並不好受,然被兒媳這般看的無所遁形,她又有些尷尬惱怒。
陳氏耐著『性』子和王氏說了許多,
“既然哥兒如今平平安安的,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是養好身子。”
“母親知你心中委屈,只不過是個逗弄玩意兒,你呀無須在意!如今你身子不好,萬事不要『操』勞,養好身子才是正經。至於府裡那些個嚼舌根子的奴才,我早已遣人發賣打發了出去。”
“哥兒長的甚好,侯爺已經親自給他起了名字,就叫瑞哥兒。”
王氏聽得陳氏似是耐心的說教,心裡邊嘲諷之極,面兒兒卻神情淡淡的。若不是心裡虛虧,怎麼能勞動她這位一貫強勢的婆婆來與她勸解說教。
精明如王氏經歷了此難,現下回頭細想又怎麼會不知,此次她早產加難產,加上那個外面來的狐狸精,這樁樁事情怕是早就是人提前設好的圈套。
至於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路女人,王氏心裡根本不放在眼裡,原先不過太過意外驚怒之下一時氣急攻心失了方寸,如今王氏緩了過來,心裡知曉不過一個外室而已,她若真是善妒之人,大房裡那些妾室庶子庶女又是哪裡來的?
她氣憤的是,有人利用此事設計她和她的兒子!
兒子是她的命根子,讓她如何不怒!
如今陳氏這般迫不及待的直接出手解決了,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王氏心裡十分肯定此事跟二房定是脫不了干係。
以為侯爺親自起個名字來表示他看中她這個兒子,她就能心甘情願的忍下這口氣兒嗎?王氏在心裡冷笑,她這位婆婆一向自我慣了,怕是以為她只要屈尊降貴別人就得感恩戴德!陳氏真是將她想的太簡單了!
“母親既然已經有了決斷,兒媳也無話可說,如今兒媳身子不好,府裡邊的事情還請母親讓二弟妹她們多『操』勞『操』勞。”
陳氏原還想著若是王氏執意要鬧,她已經想好了鎮壓的說辭,誰成想王氏這般輕而易舉的放下了,讓陳氏一大通未說出的話沒了用武之地又堪堪憋了回去。
“那你多注意休息吧,我先回了。”
陳氏見王氏不欲多說,便起身由著下人扶著走了。
“夫人,該吃『藥』了。”
王氏貼身大丫鬟雲珠端著一碗黑乎乎味道濃郁散發著苦味的『藥』走了進來。
王氏不發一語眉頭都沒皺一下,便接過『藥』碗徑直的一口氣喝了下去,雲珠在一旁看著都覺得苦的要命輕蹙起了眉頭。
有著母親陳氏勸說在前,晚間兒大老爺趙志仁面帶愧『色』的坐在髮妻王氏的床邊,低聲說道:
“華娘……你受苦了。”
趙志仁並不擅長安慰人,只是今個兒這事情卻是他的過錯,又見妻子神情冰冰冷冷的,臉『色』蒼白病態,心裡愧疚又被放大,囁喏的又道:
“是為夫的不是,你心裡不痛快不要憋著,為夫……”
王氏打算他的話,
“老爺,哪怕今日妾身即使命喪黃泉也沒得什麼,只是可憐了我那孩兒,瑞哥兒出來的時候臉『色』都憋的青紫,只差一點我們娘兩兒個就一塊去陪續兒了……”
“嗚嗚……”
王氏說著說著嗚咽的哭了起來,趙志仁聽得她這般說,心中大痛,長子的夭亡一直是他心裡的倒刺,碰一次痛一次卻拔不出來,王氏顯然是瞭解他的,趙志仁臉上變了神情,帶著悲痛和複雜。
“華娘,放心……為夫必會給你一個交代!”
王氏聽罷不作反應,只是一個勁兒的垂首低聲痛哭,趙志仁扶過她因哭泣而顫抖的瘦弱的雙肩以示安慰,卻不見王氏的眼中卻泛起了冷意。
她這個丈夫心裡,孝道、家族,永遠是排在第一的,為了這些,有些事情他能揣著明白裝糊塗,但是她不能,那就不要怪她使些手段了。
詠恩侯府長房又添丁,並且是嫡子,洗三宴定是要辦的,王氏還在月子裡身體又不好,侯府裡大大小小的事自然就交到了二房小陳氏手裡,陳氏也讓四房太太的衛氏跟著一邊幫襯分擔一些事情,三房太太田氏則被侯夫人陳氏選擇『性』的忽視了。
因著先前侯府裡邊的大小事情都是長房夫人王氏在管,但是小陳氏平日裡也跟著幫襯一些,是以如今挑子全都擔起來,也是顯得遊刃有餘。
陳氏見著小陳氏喜形於『色』的忙裡忙外,又想到被自己連哄帶壓,一臉嘲諷神情望著自己的長媳,一時之間心裡不知什麼滋味。
“帖子可都送出去了?”
小陳氏見姑姑兼婆母問她話,忙打發了身邊說事的婆子,熱情的碎步走道陳氏身邊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