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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泯然居中, 汪老太爺看著端坐在他對面眉目俊秀的年輕公子, 心裡有一瞬間的出神, 原本鄭意遠已經將那趙公子的意思說明了, 只是汪老太爺卻沒有立即回應, 反而要求要親自會一會這趙公子再作決定,於是才有了二人今日一聚, 只是眼前的趙公子真是出乎他意料的年輕, 然一想到前兩日鄭家鄭意遠前來說與他聽的那番話,汪老太爺此時又只覺得如坐針氈。

對面的趙公子與他打過招呼之後, 便親手為彼此斟了茶, 那行雲流風般的動作, 便是讓一向愛茶品茶的汪老太爺看在眼裡也是說不出的優雅,此時汪老太爺見他關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捏著亮白的瓷杯悠閒自如的品著茶,不知道怎的心裡忽然間便撲通撲通的開始驚跳了起來。

汪老太爺右手微微的用了些力端起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方才覺得能壓下心裡幾分慌張之感。

趙承佑見他臉上謝謝放鬆了些的神『色』,於是開口道:

“在下聽聞汪家清茶生意聞名東南一帶, 汪老太爺又是愛茶之人,今日這珠茶是在下從雨浙路攜來, 您看如何?”

汪老太爺聞言抬首見他臉上的清淡笑意,只覺原先滿口幽浮的清香霎然之間盡然品出了苦澀的味道。他心裡暗道只怕這趙公子已然將汪家的事打聽了個徹底, 這種未知對方身份卻將自身完全暴『露』的恐慌讓汪老太爺有些心煩意『亂』。

於是他仿若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動了動嘴唇卻沒發出聲, 最終音『色』乾乾的回道:

“趙公子說笑了, 老夫不過一介俗人哪裡懂的那些, 不過是跟著附庸風雅罷了。倒是趙公子通身氣質非凡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汪老太爺態度謙和的擺擺手, 趙承佑見狀眉頭微微挑了挑,既然不想繞圈子,那便更省事了,於是接著又道:

“鄭大老爺想必此前已經將在下的誠意帶給汪老太爺了……”

趙承佑說著便頓了頓,看著汪老太爺臉『色』神『色』僵了僵,於是又道:“趙某所說之事,汪老太爺考慮的如何?”

趙承佑所謂的誠意,便是汪家買兇的證據以及一些汪家隱瞞的賬目。便是狡兔都有三窟,何況汪家這種世代行商的商家,做一些隱瞞的賬目並不奇怪,只是汪家隱瞞的賬目卻與黎泰宏有關,若是他知曉此事,只怕汪家定是無法輕鬆的應對過去,更可況此時汪黎兩家處於一個十分微妙的時段,汪家的嫡子的死與黎泰宏脫不了干係。好在維繫兩家的姻親關係暫時並未斬斷,汪黎兩家還未徹底反目為敵!

汪老太爺眼神幽深的垂下了眸子沉默不語,此時他心裡翻起了風起雲湧的狂暴,這位趙公子真真挑了個好時候,或者準確的說是他算無遺漏算計了一個好時候!偏偏選在了女兒下定決心之際。若無女兒汪芝漪狠下心與黎泰鴻決裂並向他透漏了許多他不曾知曉的密事,汪老太爺如何能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要報復黎泰宏。若無這些把柄,今日這位趙公子又如何會找上他?

不!汪老太爺心裡暗自搖了搖頭,暗歎也許便是沒有這些,這位趙公子依然有的是辦法,畢竟今日這些暗帳他不是就弄到手擺在他面前了嗎?只是比起完全的恐嚇威懾,趙公子此時選的時機更好罷了,因為此時他心裡倒是有幾分心甘情願在其中,他是真的想要那姓黎的那條狗命!

汪老太爺一直在那皺著眉頭沉默思索,趙承佑坐在一旁輕輕的品茶茶並不出言催促,顯得十分的有耐心。

半晌之後,汪老太爺從思緒裡回身,便側身看到趙承佑那一份悠然自在的神情,他神情幽深,兩側蒼老幹癟的臉頰隨著他深吸氣而動了動,他狠了狠心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咬著牙開口道:

“趙公子若真當能說道做到,那麼老夫便應下公子所說之事!”

他這般說口氣中掩飾不住的決然,意思卻表達的很明顯,若是趙承佑所應承之事做不到,那麼他們之間便沒有什麼好談的。此時汪老太爺像是已經對於趙承佑所拿出的汪家的把柄並無所謂的態度,反而是執著與趙承佑應承之事。

趙承佑見狀唇角微微勾起了一絲笑意,這汪老太爺倒真算的上一位好父親。

趙承佑所應承之事不過是事成之後讓汪氏及其女黎珠兒脫身逃離容州,原本趙承佑留下汪氏一是為了與汪老太爺談條件,二來便是留一條暗線,畢竟黎泰宏之事汪氏作為他的枕邊人不可能不清楚□□,倘若汪家沒了指望,留下汪氏也能給黎泰宏之事留一個證人,趙承佑已然讓人查清汪氏對於其所出的女兒黎珠兒愛逾生命,只要趙承佑承諾給黎珠兒一個去處,想必汪氏便不會不合作。如今既然汪老太爺願意合作,那便最好不過了。

於是趙承佑態度鄭重的承諾道:“老太爺只管放下就是,既然在下應承老太爺便自然會做到,若是黎夫人願意,在下可先將黎三小姐先行送出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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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人是他手下之人送出,事情並不會有什麼變數,趙承佑倒是願意送出個人情。

只是黎夫人這三個字猶如一道暗刺深深刺痛了汪老太爺的神經,他是再也不想聽到黎這個姓了,仿若聽一次便心燒的慌,於是他臉上神『色』猛的變了,聲音冰冷的道:

“好,既然趙公子做事敞快,那老夫便無話可說了,此事一言為定!趙公子五日後等老夫訊息便是!”

“一言為定!”

趙承佑眼中閃過暗茫,聲音深沉的說道。

容州知州府邸後院上房中,知州夫人汪氏強打起精神起了身,卻由於大病未愈而顯得一臉蒼白病『色』,此時她聲音沉默冷靜的和居嬤嬤鄭重的吩咐著事,倒是一點看不出前幾日的了無生氣。

汪氏拿出一個包袱開啟,裡面全都是些金條銀錠,黃黃白白閃的人眼花,她壓低了聲音對居嬤嬤吩咐道:

“嬤嬤,這些錢銀讓小紅出去全部換了銀票,還有這些……”

小紅是居嬤嬤的女兒,因為『性』子沉穩便被汪氏安排到了女兒黎珠兒的身邊當貼身大丫鬟。汪氏怕居嬤嬤時常出入府邸會引來他人關注,便起意讓小紅去辦事,反正這母女二人都是汪氏一直非常信任的心腹之人。

居嬤嬤看到汪氏拿出了一個朱『色』的妝匣,開啟一看滿滿一匣子都是汪氏多年珍愛的首飾珠寶,這些價值不菲的珠寶,汪氏眉都未皺一個便說道:

“這些嬤嬤找個可靠人全都偷偷的當了去,得來的銀子都換做銀票!”

汪氏這一番動作做的好不拖泥帶水,顯然已經思索籌劃了多日,居嬤嬤態度有些驚慌的連聲問道:“夫人,可當真必需如此了?”

這『婦』人謀其丈夫,在當今世道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居嬤嬤便是早已被謀奪去了軟和心『性』,此時也是顯得有些猶豫。

汪氏看著居嬤嬤苦笑,“嬤嬤當知我此時已無回頭路可走了,便是我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珠兒考慮,她才十二歲啊!”

汪氏早在弟弟汪於海出事之後,便有一種直覺,黎家就猶如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黎泰宏出事是早晚的事,他若出事汪氏可不去在意,也許還會心生報仇的快意,只是作為黎泰宏之女她的女兒黎珠兒便會成為罪臣之後,輕則送入教司坊,重則便是流放,端看其父黎泰宏的罪過之深淺了。汪氏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唯一的女兒淪落到此種地步呢,是以她謀取黎泰宏之事本就是早已註定之事,弟第汪於海之事不過是剛好給了她一個動手的契機和藉口而已。想到後院中的來來去去鶯鶯燕燕,隔三差五出來膈應她的庶子庶女,汪氏眼神一深心下一沉便更加堅定了心神。

居嬤嬤看著汪氏臉上閃過了複雜的神情,夫人這些年過的確實太苦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