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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金氏兄弟在街上騎著馬很是引人注意,老黃一眼就瞧見了他們,於是高聲喊道:“兩位金家公子,快停下來!”二人掉轉馬頭,就問什麼事。老黃氣喘籲籲說:“我家小姐要見你們,請到府上坐一坐。”金青立問:“你家小姐是誰,姓什麼?”老黃說了,金青由幾分驚疑,說:“原來是她,也是巧了。”

進了府上,梁博雪笑說:“你們還記得我嗎?”金氏兄弟一看自然記得,微笑說這世界真小。

在側廳那裡,三人相聊甚歡,訴說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梁博雪問:“你們是特意來京城的嗎?”金青由說:“不是。那天要送的貨已經送到了。然後我和弟弟難得出來一次,就四處走走。”梁博雪說:“你們要找人容易得很,我叫家裡的僕人幫你們找。京城雖大,要找一個人確是不難。”金青由謝過,又說:“真是緣分,沒想到在這裡又瞧見你。那次分手之後我以為這輩子也見不著你了呢!”梁博雪笑著,很是高興說:“是啊!”忽然就傷感起來,過了兩天就要出嫁了,不知以後還能不能這樣方便見面。

這時梁父就上班回來,見了兩人十分高興。

梁博雪起身介紹,父親也坐下來了。梁章鉅微微笑著,撚著胡須看著金氏兄弟二人說:“兩位一表人才,真是有福氣能認識!”梁博雪就說:“爹,你別顧著誇他們。說起來他們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金青由就說:“其實都是因我而起,況且姑娘也幫過我們。”梁父聽那意思好像是糾纏不清了,就問到底怎麼回事。然後梁博雪就把那天在路邊的事講了一遍。梁父聽後大笑,說:“這就緣啊!玄之又玄,妙極無門。”梁博雪聽父親講得懸乎,頗有幾分責備的意味說:“爹,現在不是你賣弄學識的時候。”

梁父看著女兒,眼珠兒轉著,不知說什麼好,見女兒很是歡喜二人的到來就說:“二位剛來城裡,想來還沒找好落腳處,你們既是我女兒的恩人,這兩天我女兒又要出嫁了,不如就住在我府上。若是不嫌棄,還請等婚禮過後再走。”金青由很是驚訝,仍微笑說:“恭喜啦!定在何日?”父親答說:“就在五月初三。”金青由掐指一算,已經不遠了。本想回絕,但想是婚禮,何不留下。然後就在梁府住下。

金青立看得出哥哥的痴情,就勸說:“哥哥,你再想也是無用,人家用不了幾天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金青由說:“我只看看她出嫁,她只要過的好,嫁給誰跟我有什麼關系!”嘴上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心中心痛如絞。金青立看哥哥如此不開心,也只有陪他唉聲嘆氣,又說:“其實你和我的情形差不多。我痴迷一個女子。可是她是否在這裡我們都不知道。”兄弟二人沉默無語。

幾日梁博雪沒空看他們,而是和母親去李府了。就在下午三時的光景,那時太陽慢慢從西邊落下,還能照到李府,照著那座府邸的大門,以及門後巨大的梧桐樹的葉子上。

李府遠比梁府寬敞,門前的兩個石獅子活靈活現,那個大紅門甚是有氣派。李穆清的父親李思安深受當今皇上喜愛,因此給了不少恩賜。家裡的傢俱都是紅梨木做的,牆上刷成土黃色,院子裡的花草也護理得整整齊齊。

一進門就看見一個五十多歲,短粗身材,濃黑眉毛,頭發烏黑的中年男子走來。雖然在家裡見過幾次李思安,不過那時候是在哥哥的婚禮上,印象不像現在深刻。她還記得那時他還是個五十歲的小老頭,可是眼前這人走起路來顯得年輕沉穩,步伐堅定,身子挺直,目光炯炯有神,反而越活越年輕了。

“當今兵部尚書李思安了,想不到年近花甲,還保養得這麼好!”她想著,然後和其他人一同進了客廳。剛坐下來不久,李穆清就來了。他微笑著向來客行禮,然後坐在父親旁邊。

梁博雪聽他說話,富有磁性的聲音,身子一震,心道:“我還是第一見到這麼悅耳的聲音。他和他父親一樣,都是那樣俊雅。”

等下人端上熱茶,廳內的人聊聊家常。梁博雪呷了一口茶水,說:“我喝下茶水後一股弄濃烈的茶香滲入五髒六腑,只覺得渾身舒服。”低頭看那茶水,湯色碧綠澄清,茶葉微微舒展,現在苦澀的茶水略帶甜味了,實在令人回味無窮。李穆清就說:“梁小姐似乎很喜歡喝茶,也頗通茶道。”梁博雪笑說:“算是吧,李公子,這是什麼茶,喝起來這麼香,我可是從來沒有喝過。”

李穆清解釋說:“此綠茶産於蘇州太湖洞庭山,當地人因為它的奇香便稱作‘嚇煞人香’”。梁博雪說:“這個名字不好,如此好喝的茶竟沒好的名字。”李穆清笑問:“按你這麼說,它應該有個怎樣的名字?”梁博雪不假思索,說:“捲曲如螺,色澤碧綠,不如就叫碧螺春好了。”李穆清一聽,覺得這個名字甚是美妙,拍手贊同,說:“好!”梁夫人賠笑,說:“你看我這女兒又在賣弄了。”李思安就說:“女子有些才華總是好的。若是書也沒讀過,豈不跟鄉下的農婦一般了。”

梁博雪只和李穆清說了這麼些話,覺得還沒說夠,偏偏就要離開李府了。回去的路上盡是想著他神采飛揚的樣子,老是出神。母親見她笑吟吟的樣子,便問:“你在想什麼這麼高興?”卻不回答母親。

離成親那天只有兩天時間了,梁博雪卻覺得這一切發展得太快了,好像自己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她對這一切感到舉手無措,開始時她是不想成親的,但是後來態度改變的奇快,見到李穆清後更覺得非得嫁給他不可。有時候她在房間裡常常自然自語地問:“我這是怎麼了?我是不是病了?”她雖然聰明絕頂但面對這樣的問題也搞不懂。

這兩天家中的親戚已來到先住下了。其時,她祖父祖母、外祖父祖母已逝去,在世的親戚也不多。倒是梁章鉅在朝中認識的各路官員較多。

就在成親的前一天,梁博雪待在房中,忽然聽到有人報說玲瓏谷的人來了。奔到客廳,果然見到師兄王阿利和師弟燕七無,但令人失望的是高先生和小黛沒有來,便問:“怎麼會這樣,師父呢,他怎麼沒來?小黛呢?”阿利說:“碰巧吧,師父在你離開山谷的第二天便帶著小黛雲遊了,也沒告訴我們去了哪裡。況且師父他老人家雖勝神人,但也未必能未蔔先知,因此並不能猜到你回家後會成親這回事。”聽了這些話梁博雪有些難過,說:“師父早不去雲遊,晚不去雲遊,偏偏在這個時候雲遊。真是可惜,看來真是天意。”轉念又想:“是了,師父根本就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場面,性子中總是有著一面孤僻的,這麼自然有他的道理。況且師父帶著小黛去雲遊能長見識,也是一件好事。”這麼一想,倒看開了這件事,也不為此難過了。

到了五月初三那天,梁府裝扮得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僕人、丫鬟都換上紅色新衣裳,家人都忙著在客廳招待客人。梁博雪打扮成新娘,等著花轎來抬走。

紅娘陪在她旁邊,跟她說了很多進洞房之後的事。她讀的書雖然多,但從來沒有讀過這些,臉都紅了,但因為紅綢巾蒙著頭,誰也看不見那張嬌澀的臉。她又跟母親說很緊張,畢竟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有誰不緊張的呢!母親只是隨便安慰了幾句,再也無話。

坐在花轎裡,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但聽得鑼鼓喧囂,好不熱鬧。然後花轎就被抬起了,搖搖擺擺地向前移動。抬進了李府的大門,隨後按部就班地拜堂成親,只是看不見人,最後被送進了洞房。

那天晚上李府大擺喜宴。新郎李穆清要陪客人喝酒,只好孤單地坐在在床上一動不動等著。她也不敢動,坐在床邊透過紅色的頭蓋看著屋裡的蠟燭。然後蠟燭也熄滅了,丈夫還沒有回來。

屋裡只有一個陪嫁丫鬟秋月。秋月說:“這麼些時候總是難熬的。小姐,少爺很快會來的。”梁博雪說:“是,不管多麼晚,他總是要回來的。”過了很久,也不知道多少時候,房門就被開啟了,跟著又有一根蠟燭被點亮。丈夫終於從酒席上回來了。只是一進來她就聞到一股濃厚的酒氣,燻著嗆人,耳聽丈夫的腳步聲重心不穩,一定是喝醉了。

秋月給李穆清脫下衣服,然後就出去了。這樣屋裡就剩下他們兩人。李穆清說:“現在只有我們了。”就要掀開紅蓋頭了,那幾秒鐘她腦海裡閃過很多東西。想了過去和未來,然後就看見了丈夫紅彤彤的臉頰。李穆清微笑著說:“讓你久等了,如今人已散盡,只剩下你我了。”李穆清坐在旁邊,說:“我的妻子了,不僅這一刻是,往後的日子也是。你是天底下我見過最美的人,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你。”說完這,在她臉頰上吻了一口。接著脫了外衣爬上了床,一邊說:“睡吧!”梁博雪也脫下新娘服,放下紅色的蚊帳,卷進被窩裡,依偎在丈夫身旁。透過紅色的芙蓉帳的格子看著搖曳的燭光,那一刻她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