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意萍就把自己來到鐵掌峰後的故事說了一遍。阿利說:“上官劍芳原是幫主,沒想到會被這個女人所害。”意萍說:“我答應救他出困境,我現在就去。”阿利攔住她說:“你剛回來一定是很累了,這樣吧,曉八你去。”意萍當下把去山洞的路說了一遍,朱曉八應了一聲,拿起劍就奔了出去。
沒過多久朱曉八就帶著上官劍芳來到了石室。上官劍芳來到石室見到地上的人咬牙切齒,但此時也不好發作,只忍著說:“幾位的恩情我上官某沒齒難忘,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阿利淡淡笑著說:“行俠仗義從來不求回報。”上官劍芳停了半晌道:“各位救我出來,讓我有機會登上幫主之位,理應感謝,這把玄鐵劍還請各位收下。”
那邊劍如今在朱曉八手上。王阿利看了徒弟手中的劍,雖然流露出一種羨慕,但他當然知道這把劍的重要,對方竟然要將鎮山之寶相贈,收下似乎大有不妥,委婉地說:“這份禮物我們決不能接受,太貴重了。”然後又對朱、李、週三人說:“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們走吧!”意萍對這個地方再無留戀,抬腳就走。上官劍芳喊住說:“李姑娘,你救了我,我應該好好答謝你才對。按照我們的約定,我應該把能找娃娃魚的地方告訴你。”意萍搖搖頭說:“不用了,我的內傷已經找到辦法解決了。”上官劍芳一愣,似乎感到十分意外,不知是真是假。意萍心想仗著大師伯深厚的內力,難道還需要娃娃魚嗎?
四人出了石室,揚長而去。
上官劍芳見上官夏還有一口氣,心裡好高興,想著如何折磨她,便說:“你好大的膽子!”上官夏知道哀求無用,索性閉目待死。上官劍芳見她這樣子,激得滿腔怒火,說:“你至死都不想跟我說一句話嗎?”上官夏冷笑著說:“你不是想奪得天下第一的稱號嗎?那姓李的女子會一種能吸人內力的功夫。吸進天下人的內力,唯我所用,到時候你就可以真正天下無敵了。”上官劍芳哼了一聲,想得還是如何折磨她,說:“你以為一個人想死就是這麼容易的事嗎?”上官夏說:“我被那老頭所傷,活不成了。”上官劍芳看見地上全是血,翻開的衣服一看,只見石子深入血肉。這種情形他也覺得可怕,想起一個人,說:“原來是他!”
下山途中,意萍多次提起九天玄劍。阿利說:“那把劍其實是我放在那裡的。”接著回憶起二十年前的事情:“那年我跟曉八的父親一起來到湖南,先是在鐵掌峰住下,後來便發生了一些事。當時我拿不走劍,於是便在那裡立了一座石碑,刻上字,以後有機會再來取。”意萍問:“上官劍芳也不知道那把劍是師伯你拿的嗎?”阿利搖頭道:“不知道。當初我就知道那把玄劍是不可多得的神兵。你師伯我一直對劍很感興趣。”意萍對劍不感興趣,但阿利說的故事很讓她感興趣。
當年阿利離開的玲瓏谷後獨身一人去了湖南,當時上官劍芳剛剛當上幫主,意氣風發。那天阿利路過鐵掌峰中指峰,恰好被上官劍芳碰見,並攔住去路,又問:“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鐵掌峰中指峰。”原來中指峰是鐵掌幫歷代幫主埋骨之所在,幫中有一條極嚴厲的幫規,任誰進入中指峰第二指節的地區以內,決不能再活著下峰。阿利原先是不知道了,誤闖了中指峰,料想今日之事定難以解決,又聽見上官說:“既然你來了這裡,不如就殺了你殉葬如何?”
阿利豈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笑說:“真是豈有此理,這地方我想來便來,任憑你們誰也攔不住我!”上官聽他這樣說話,更覺得是個好機會,就說:“好大的膽子,今天叫你死個無葬身之地!”阿利冷笑說:“就憑你一個小小鐵掌幫主也能傷到我,真是可笑!”上官見對方仙風道骨又如此狂妄,尋思道:“難道對方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他怕自己一時會得罪人,便想試探一下,謙和地說:“先生若是把來歷說出來,我便放先生下山。”
阿利故作氣憤地說:“誰要下山了,我們要上山!”上官劍芳臉色一變,這不是非跟自己過不去嗎?他硬著臉說:“哪有這麼簡單!”仗著剛猛的鐵砂掌,誰也不瞧在眼裡,摩拳擦掌,就要動手。阿利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往虛空點點,嗤嗤有聲,身旁不遠處的一個樹掉下一片枝丫來。上官劍芳看得吃驚,問:“難道是你虛指點點就打下的?”阿利說:“你還不信?”又伸手點點,上官劍芳身後隨從的腰刀已經斷成五六節,只剩下一個刀柄。到了這會兒誰不敢將他小看。上官劍芳知道自己遇上了高人,連忙賠罪,請回了鐵掌幫總部。
在山上住了半個月,對鐵掌峰也熟悉了。在上官的書房裡阿利看見了那把劍。對,就是那把叫做“九天”的玄劍,它安靜地被擺放在一個木架子上,發出幽幽的綠光。當晚他就潛入上官劍芳的書房,將劍拿了出來。當時他沒有地方藏這把劍。於是想到了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在一處峭壁之後,是一處練功的絕好去處。作為一個隱秘的地方,上官劍芳請他去過一次。上官劍芳極其仰慕王阿利的才華,因此請他在一塊石碑上題詞。當時阿利想不出好的詞,但想到一片文章,便是《桃花源記》。於是也不用刻刀,直接用手指在石碑上寫字。
阿利將劍埋在湖心島裡,以便等日後有時間再回來去。可是下山後他也就再也沒上過鐵掌峰。回憶到這裡,欣儀問:“師伯,那把劍藏在那裡,上官幫主也不知道嗎?”阿利說:“恐怕是不知道。”意萍說:“他根本不知道,否則也不會不告訴我。”欣儀問:“那倒底是把什麼樣的寶劍,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阿利只是微笑不語,心中感嘆時間過得真快,二十年又過去了。
意萍耷拉著腦袋自己在前面走著,悶悶不:“別怕,我的好師侄,你的傷我有辦法治。”
回到鍋鼎山莊的幾日裡意萍一直很少說話。她也發現小師妹與朱曉八的關系變得非常不一般,兩人整天待在一起。開始的那幾天她顧著自己的傷勢沒時間搭理,但師妹和朱曉八的關系的確實越來越好了。
一天見到朱曉八不再陪在欣儀身邊時,意萍對欣儀說:“我們回去吧,是時候要走了。”欣儀天真地問:“去哪兒?”意萍瞪了她一眼,說:“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呢,還是假裝的,當然是回家。”欣儀這才想起自己在湖南待得也有一段時間了,便說:“師姐,那你的傷好了沒?要是沒好,多留幾天唄!我們又不急著走,留下來陪陪大師伯也好。”
意萍說:“好了差不多了。可是你到底走不走?”欣儀仍是一副不懂事的樣子,臉一甩,說:“我不走,這裡多好啊。天天在山谷裡,難道你不覺得厭煩嗎?”意萍一聽立即猜中七八分,知道她實際是不願離開朱曉八,便問:“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朱師兄了?”欣儀嬌嫩的笑臉立即紅了,低聲說:“師姐你別胡說,哪裡有這樣的事!”意萍嘆了口氣說:“你以後若是跟了朱師兄就得在湖南住下,到時候孤零零的又有什麼意思?”
欣儀小嘴一噘,說:“師姐不喜歡我跟朱師兄在一起嗎?”意萍不如何回答,只是愣著。她拉著欣儀的手說:“我們回房間去!”欣儀掙脫了手,退後一步說:“你先回去吧,我在院子裡再待一會兒。”意萍見她這樣說,再也不勸,只想到一切都變了。於是抬腳便走。
過了數日,周、朱仍快樂地待在一起。有時意萍只是遠遠看著,心底盤算著如何再勸欣儀。那日午飯過後,意萍對欣儀說:“你終於不是以前的你了,我很高興,可是你想想,我們離開百花塢的事,師姐們是不知道的,她們要是不知道我們的下落,一定會擔心的。”欣儀聽她說得有道理,就說:“你說得對,我們就明天回去吧。”
意萍見她肯聽自己的話,說:“嗯,我們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師姐們見不到我們會著急的。”欣儀雖然答應要走人,但心裡放不下朱曉八,更不知如何跟他說,就問:“嗯,我聽你的,但我們怎麼告別啊?”意萍所:“這個由我來講。”對她來說,說一句分別的話又有何難處。
到了晚上,銀色的月光灑在花園裡,已是夏天,又有蟋蟀的叫聲。欣儀已經在亭子的裡坐了一個時辰了,可她一動不動,早就與夜色溶為一體。一隻黑色的蜘蛛在夾竹桃的葉尖兒上吐了絲,把自己吊著。蜘蛛也一動不動很久了,雖然隔著遠,但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眼裡忽然有了朦朧的、夢幻的色彩,但只是一會兒又回到現實中來,接著聽到腳步聲走近。那腳步聲是朱曉八的,她一聽便聽出來。
朱曉八說:“這麼晚了你還不睡。”欣儀幽幽地說:“你來這裡做什麼,我現在還想……還不想睡覺。你別來勸我。”朱曉八說:“我來看看你,剛剛你師姐來找我了。”欣儀微微抬頭,問:“她都跟你說了?”朱曉八說:“嗯,她言辭堅定,我怎麼也勸不動她。她要帶你走,也是沒辦法的。”欣儀說:“我明天就走了。”
朱曉八應了一聲,悄悄走近來,看著她那張臉,淚痕還沒有幹,問:“你怎麼又哭了?”欣儀搖頭說:“你可以來找我們的。我們住在玲瓏谷,到時候,帶上大師伯看看我師傅也好。”說完兩人含情脈脈對視,不說話,眼中似有太多愁苦和說不完的話。
次日,李、周真的要走了。在沅江岸邊登船。意萍想叫阿利有空到玲瓏谷看看,阿利卻說:“我已經不打算回去那個地方了。你師祖已經不在,我回去實在沒有什麼必要,況且我在湖南這裡也過得很好。”意萍失望地搖搖頭,這個老年人的心思實在難以理解。
朱、周兩人便是有千言萬語此時也難說出口,而欣儀早就哭成一個淚人了。到底是意萍心狠一點,硬是將她拉上了船。
就這樣兩人離開了湖南,走了兩天途徑嶽陽樓,意萍見是一處名勝古跡,鬧著要登岸看看。這次欣儀倒是不反對,於是兩人登了岸,走上嶽陽樓,飽覽先人墨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