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螢幕上，那個巨大的嘴巴還在往外緩緩伸展，看上去有些像電影慢鏡頭，但它絕不是電影鏡頭，——它是真實的本體特寫。

本體特寫？

當這個詞跳到我腦顱中的時候，我看見那雙原本閉著的眼睛睜上了開來。

那是一雙掠光殺人的眼睛。

深藍的眼瞳，鐵紅的眼眶，再加上那狠毒而又冷凌的殺氣，看上去就像一隻專門殺人的野獸。還有它的牙齒，尖長而又鋒利，刺穿喉嚨肯定不費吹灰之力。

它看著我，我也看著它。

就像螢幕上的特寫鏡頭，真實而又恐怖。

雖然只有一顆腦袋露在外面，但我知道，只要它想出來，就會在瞬間完成。那點距離對它來說，簡直就不是距離。

猴子殺人，特別是這種長鼻頭的猴子殺人，一殺一個準。

這個時候，我看見桌子後面那尊神一樣的存在正在淡化、模糊、遠去……是什麼讓他們遠去的？難道眼前這個長鼻頭的大傢伙，具有霧化人的功能？

若是，那它為何不將我也霧化了呢？

我怔怔地看著那個猴頭，心在一點一點縮緊。

難道它不是猴子？只是它的長相像猴子罷了？如果它不是猴子，那它又會是什麼呢？

——就是一隻猴子！

當這個念頭烙進我腦顱的時候，我看見它又像特寫鏡頭一般動了，——那緩緩地滑出來的脖子與身體，果然就是一隻猴子。

只是身體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一隻大猴子。

一隻強健的大猴子。

渾身覆蓋著鋼針般粗長、野草般濃密的紅毛，骨骼粗大，肌肉突起，筋鍵強壯，一看就是個有力氣的傢伙，野性十足，威風十足。

一直都喜歡看動物世界的我，也從沒在電視鏡頭中看到過如此兇猛、張揚、狂放、霸道的野獸。但它在我眼裡，就是一隻猴子。

一隻目露兇光、利爪若妖的猴子。

看著它，我想起了長鼻猴索勒?加圖索提的問題——猴子是神嗎？你想為一隻猴子嗎？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一點都不好回答。

因為我並不知道，他要我回答的是眼前這隻猴子還是其他的猴子，此其一。其二，人類雖然與猴子都擁有共同的祖先，但作為人類來說，又有誰願意成為一隻猴子呢？

“莫非，這隻猴子就是他的答案？”

當這個問題從我腦海中跳出來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懵了。這隻猴子，明明是從大螢幕上跑出來的，就算它活得有些年歲了，也不至於它就是神吧？

神？

一種古老而又悠久的歷史存在，在人們的記憶當中，他們只是一種傳說，因為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們。

一隻猴子不可能是神。

當我從種種奇特的理念當中推理這個結論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結論啊？猴子就是猴子，神就是神，說猴子是神，又有什麼理論依據呢？

但誰又能歪定，猴子就不是神呢？

當這兩種悖論般的觀點在我腦顱中翻來覆去打仗的時候，一聲狂猛的吼叫，把我從沉思的深淵中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