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銀子，王荊你個殺千刀的，還銀子！”

在得知這場遊園驚夢終究是虛空時，王荊氣急敗壞地揪住了侄兒的衣領。

“哎，哎這不怪我啊，叔兒，我也是受害者啊，那個老頭子給我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圖在夾層裡面啊！”

相比王璟要拿刀砍死自己，王荊也很想拿刀砍死那個賣畫的老頭子。

二人爭持不下，一旁的範師傅眼瞅著王璟這兇樣兒，腦海裡就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像，簡直太像了。

這罵人的語氣，這要砍人的動作。

“帶我去見那個老頭子，快！”

“哎，不是叔兒……叔兒要不算了吧，哎，別別，我說我說。”架不住王璟這氣勢，乖侄兒只好全部招供。

“就上回你跟我見面那寺廟，後頭有座山，還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峽谷，我也是偶然到了那裡頭，本來風餐露宿饑腸轆轆的，沒想到居然看見茅草屋，還有炊煙從裡頭飄出來，於是我就……去裡面吃了頓飯順帶睡了個覺。”

王璟微微齜牙，那樣子就像是在恐嚇侄兒，以及面帶三分不屑，是在告訴他，編，你繼續編。

“叔兒你別不信，真的。我醒來以後啊，就看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農，才曉得原來這是他的家。他說我吃完飯倒頭就睡，一覺到天亮，怎麼叫都叫不醒。他還跟我說，往南走有一家寺院，那兒可以收留我。我看他都說這話了，也不好意思再蹭吃蹭喝了對吧。”

還編的挺像回事兒的，說的王璟和範師傅聽得津津有味。

“然後我就說，吃了您老的食物，還睡您老的床，實在是打擾了，我身無長物，只有銀子啦，所以我就給點了銀子。”

“你給了多少銀子？”王璟那目光就跟針刺似的戳在侄兒臉上，從頭到腳給麻了個遍。

“五，五……五個銅板兒。”

侄兒話畢，王璟忽然覺得血氣往天靈蓋上湧，就差一頭栽下去了。

“我當時身上也沒帶多少銀子，那老頭兒見這五個銅板可高興了，一高興就說要給我這個小冊子，我嘛，也沒多想，他說什麼這是集古往今來大成之作，天底下獨此一冊，我還以為是那什麼呢。”

王荊撓頭，拿過那本小冊子，前後翻看：“看來也不過如此嘛，一本食譜而已。會不會是那老頭子一高興，拿錯了呢？”

希望的小火苗瞬間燃起，王璟激動地抓住侄兒的手，樂道：“咱們一塊去再找他要要看？”

王荊不禁皺眉，就為了五個銅板兒，叔兒已經瘋成這個樣子了？

“帶上我吧，我也很想去看看。”範師傅的發聲顯然讓他們倆個感到意外。

“你不在京城有老婆孩子麼。”

“你懂什麼，這都多長時間了，範師傅都沒能回去見老婆孩子一眼。”王璟眯眼示意給乖侄兒看，二人當下達成一致並且心領神會。

“我沒你們兩個這麼齷蹉，我是為了這本食譜才決定去的。”

自打從夾層找到這本食譜時，上頭密密麻麻的字雖然繁亂，可範師傅怎麼又不可能不認識呢。

京城食神吳良子早已仙逝多年，而人們不為所知的，是食神一生僅傳授技藝給兩名弟子，而在這兩名弟子前，曾經有過那一位，天賦秉異手藝高超，卻在學成前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永遠逐出師門。

“你說那位老農，傢俱體住在哪兒？”如果真的是那個人，那麼不光是稀世菜譜公佈天下，關於先皇的生死之謎，也會迎刃而解。

“城外的峽谷，有一道山澗，順著小溪流往山腰走，不多久就能見到了。”

下山時，王荊還在溪澗裡撿了好幾只小螃蟹玩，清冽的山水，掛在山腰的白雲，令他一度想要在此終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