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極其委屈的三年裡,淮宋曾在夜裡輾轉反側問過自己,是否與這個人十幾年的交情,就因那一紙婚約而全部作廢,甚至由一開始的歡喜變成了後來的埋怨和憎恨。
喜歡,依賴一個人,需要經過漫長的時間,和彼此相磨合相融恰的過程,可討厭,憎恨一個人,卻只是在剎那便可以在心底滋生,有時候連理由都不需要。
士兵們開始在村子周圍放上稻草準備好火把,就在梅將軍一聲令下離開時,那些火光也將整個村子點燃。
就像是火光遇見了稻草堆,一星半點便可燃燒,然後不斷地往四周擴延。
淮宋哭著從後面跑出,一個一個給村民們松綁,有些力氣的男人已經自行解開了繩子,淮宋終於在一群熟悉的面孔中見到了玉蓮姐。
“淮宋!”她一手抱著孩子,同樣哭著撲向了她,“你怎麼會在這裡……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剛才那位將軍為了找你殺了不少人,淮宋,我都擔心死你了……”
玉蓮緊緊地抱住了淮宋,嚎啕大哭。
“你怎麼這麼傻還回來,啊?你怎麼回來,你回來只有跟我們一塊死啊!”
“先不說這個,玉蓮姐,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從這裡逃出去。”三面火勢愈演愈烈,看樣子唯一逃生的路子只有後山了。
離山腳最近的楊家大門開啟,楊老頭子用不大的嗓音喊道:“大家都朝這裡走後廚房有條地道直通山腰,都跟我來。”
趁著火勢還沒到達這裡,剩下的村民們紛紛進了楊家去,楊老頭子就站在門口維護秩序,淮宋攙扶著玉蓮和孩子進去時,他也只是略略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玉蓮姐,你知道我爹和我弟弟去哪兒了嗎?”淮宋並沒有在隊伍裡看見牽掛的親人。
“我記得你爹在你走後就囑託過我娘,說他要出趟遠門,約莫兩個月的樣子,原本是叫你和你弟好好呆在家,可將士們來的時候淮南並不在家,我記得他好像在你父親走後就獨自牽了匹馬出去了。”
“牽馬出去,莫非這小子是去騎馬了?”淮宋記起王璟走前他還胡攪蠻纏地要她跟這一塊騎馬,想來是等著父親走後自己一個人玩去了。
“玉蓮姐,你先走,我回去看看去。”
“哎淮宋。”玉蓮伸手阻住了她,“淮南一定是出去了,他若是看到村子裡這副狀態斷然不會回來的,興許也藏在某個地方,你還是隨我們一塊出去,到時候再找他也不遲。”
盡管心中忐忑不安,淮宋還是決定相信弟弟那股子機靈勁兒,他肯定能逢兇化吉的。
天快大亮時,村民們陸續都走出了地道,去向了城裡的地方。眼見著山腳下的火光愈來愈小,每個人的心中都在悲痛。
賴以生存的家就這麼被輕易地毀掉了,無處可歸又是怎樣一副心酸模樣,天地悠悠,哪裡又是容身之地。
還沒能走到城門口,人群中就已經發出聲聲慟喊,不是在哀悼親人的離世,就是在傷心故土的失去,就在一夜之間,通通化為虛無。
“來者何人!”城門口守衛計程車兵將大家的去路攔住。
“大老爺,求求你們了,讓我們過去吧,我們的村子剛剛被燒毀,現在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啊!”
為首的幾位村民跪在兩位士兵面前,苦苦求饒。
“我們將軍已經吩咐過了,這道城門只有兩位分別叫顧盼,和淮宋的女子可以進去。要不然,就是知道她們下落的人,其餘一概不準放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