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裡一片明媚春光的時候,在北京,也開始春意盎然起來。
宮牆之內,經過了一冬的凋落,如今已經處處可見綠色,春風彷彿是剪刀一樣,將千樹萬樹的綠意全部裁剪成了一根根絲絛,鋪滿在在硃紅的高牆之內。
在宮城的西北,有高樓一座,叫翔鳳樓,人若在這高樓之上,可以俯瞰大半個京城,領略這京城的春色。
此刻這高樓之上,就有幾人站立著,遙遙指著遠處的人間煙火和亭臺樓閣,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
“你們看,那就是朕曾經呆了七年之久的南宮,如今看來,好像也不怎麼破敗嘛,當初朕呆在裡面的時候,可是滿目陰沉,苦不堪言啊!”
朱祁鎮指著遠處,微微笑了笑,身邊的人哪裡敢接這話,倒是不遠處的曹吉祥恭順的隨著朱祁鎮的手指看了看:“若是陛下不喜歡那裡,那奴婢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拆了重建一下!”
“聽起來好像這銀子不用朕的內帑裡拿出來一樣!”朱祁鎮看了他一眼,心情明顯的不錯:“算了吧,就讓他們留在那裡,也算是給朕的一個警醒!”
“那邊好大的一片,是什麼地方,這已經出宮了吧!”朱祁鎮轉過眼光,指著著宮牆之外的一片巍峨:“朕不記得宮裡在那邊修了什麼所在啊!”
“這個一定是王府吧!”在朱祁鎮身邊的恭順侯吳瑾看了看:“是工部為沂王修的新府邸吧!”
“沂王要什麼王府!”朱祁鎮搖搖頭,沒有往下說,但是曹吉祥卻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一等到沂王回京,這冊立沂王為太子的詔書就會詔告天下,到時候沂王那邊,直接就東宮了,還要什麼王府。
“不是工部為沂王修的府邸啊!”吳瑾訝然:“如此規制,已經僭逾了吧,如今朝廷裡,誰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朱祁鎮的臉陰沉了下來,這話太壞心情了,在自己眼皮底下僭逾如此,這眼裡還有自己這個皇帝嗎?
“是忠國公府邸!”在朱祁鎮身邊另外一個臣子內閣大學士李賢淡淡的說道:“這個事情朝堂之中已經不是秘密了,陛下可曾記得,那日陛下問臣,閣臣如果有事情須燕見,石亨為武將,為何頻頻入見,臣當日稟報了陛下!陛下著即下旨,非宣召武將不得進宮!”
“此事我當然記得,這個時候你說這個作甚?”朱祁鎮轉過頭,冷冷的看了李賢。
“只是陛下不知道,事後忠國公大發雷霆,口吐不敬之言,而看守宮門之軍將因阻攔他入宮覲見,多人被鞭撻致傷致殘!”
“徐承祖!此事屬實?”
“稟陛下,確有此事!”
朱祁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明顯的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為何此事不見你稟報!?”
徐承祖低下頭:“陛下日理萬機,此等小事若是也要勞煩陛下,那還要臣等做什麼?”
“好,好,好!”
朱祁鎮指著他,又指著身邊的這幾個臣子,臉色陰沉得好像可以滴出水來:“你們都很好!”
“還有什麼朕不知道,但是應該知道的嗎?”他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這句話來,身邊的眾人,一個個低下頭,卻是再無一人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