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崔召,什麼時候進的南衙!”
崔召被召喚到許白的面前的時候,略略有些忐忑,一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訊息不是多靈通,但是,他的直接告訴他,自己突然被許大人召見,只怕不是什麼好事。
“大人在南衙任鎮撫的時候,職下就進了南衙!”崔召肅然回答道:“是當時的僉事袁彬袁大人親自下的命令,從北鎮撫司抽調一些人手,充實南衙,職下也在這抽調之列!”
“那還是南衙的老兄弟了!”許白微微點了點頭,從北衙抽調到南衙,還能留到現在,甚至積功升為百戶的,應該不多,這崔召想來也是有些本事的。
“我叫你來,是因為你抓了刑部魏大人的事情,你知道這事情根本不合南衙的規矩嗎?”許白開門見山的說道:“若是南衙人人都可以依照自己的性子,隨意抓捕朝廷命官,那南衙不到一月就成為所有官員的眼中釘肉中刺,南衙也就不復存在了!”
“職下知道犯錯了,職下願意接受一切處罰!”崔召乾脆利落的回答道:“但是,那刑部主事指使其夫人,當街栽贓陷害折辱百里小姐和慕小姐的事情,那是職下護衛失職,即便職下不做這個百戶了,還望大人派人仔細查清楚他們到底有什麼企圖,想要做什麼!”
“今日上午,國子監數百監生因此事聚集在一起,然後衝擊錦衣衛指揮使逯杲大人府邸,逯大人在混亂中不幸身死!”許白一邊說,一邊看著眼前這崔召的臉色,見到對方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起來,他心裡微微點了點頭。
至少,對方有忠誠之意,心中也有敬畏之心,那麼,他先前想到的安排辦法,就得稍微變動一下了。
“只怕未必是你這個百戶做不成了,只怕連錦衣衛都做不成了!”
他看到崔召艱難的嚥了一口口水,繼續說道:“此刻,你在南鎮撫司的所有名冊經歷,趙大人想必都已經派人回去銷燬了,也就是說,出了沈大人府邸的這個大門,你就不再是南衙的人了,自然也不受南衙的庇護!”
崔召身子微微發抖,這樣的結果,顯然是他沒想到的,他做出這事情之前想過後果,但是,他從來沒想過後果是如此的嚴重。
“值得嗎?”許白輕輕的說道:“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能做到百戶,南衙的待遇又如此優渥,轉眼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了!”
“值得!”崔召腮幫子鼓動了幾下,顯然是在壓抑著心裡的激動:“做不好份內的事情,受到責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兩位大人的處置,我毫無怨言,我就是有些後悔,早知道我抓的那人會導致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抓人之前,一定會先稟報趙大人!也不至於現在趙大人和許大人措手不及!”
“錦衣衛指揮使就這麼死了,一定會有人會被追責!”許白看了他一眼:“沒了南衙的庇護,我怕你都活不過今天!”
崔召一愣,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我崔召不是一個怕死的人,事情既然是我做下了,我絕不會拖累其他兄弟,只是希望大人看在我崔召在衙門裡曾經的那點苦勞的份上,照看一下我家中妻兒,不讓他們受了我的牽連!”
他咚咚咚的磕了幾個頭:“請大人憐憫!”
“這個你不用擔心,即使南衙將你除名,我向你保證,你的妻兒也絕對不會因為此時受到牽連!”許白讚許的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怎麼做?”
“我這就回家和妻兒道別,然後去刑部自首!”崔召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平靜了很多:“這事情全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兄弟們也是在我的吩咐下做的事情,和他們沒有關係,所有的罪責,我一個人頂了!”
“敢作敢當!好男兒!”
許白看著他,眼中掠過一絲讚賞:“你入獄之後,你妻兒每月會收到一筆足夠他們過日子的錢糧,直到你兒子成年為止,此後的事情就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你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謝大人,希望大人不要食言!”
崔召對著許白深深的一作揖,轉身就走,許白看著他的身影,微微笑了起來。
“瑟琳娜!”半響之後,許白對著外面叫了一聲,瑟琳娜一臉懵懂的走了進來。
“剛剛那個你,你和你的人盯好了,不要讓他脫離你的視線!”許白吩咐道:“他現在是回家看望妻兒,若是他離開自己家之後,是朝著刑部而去,在他進刑部之前攔住他,將他帶回緝事廠,若是他沒有朝著刑部去,而是打算離開京城,也攔住他,送到南鎮撫司趙大人那裡去!”
“若是去刑部,攔住人,帶回緝事廠,若是沒去,攔住人,送到南鎮撫司!”瑟琳娜重複了一遍許白的命令,心裡有些微微的激動,這是她第一次接到緝事廠的命令做事情!
“不過,大人,若是他反抗怎麼辦?”和所有的萌新一樣,瑟琳娜瞬間就想到了很多的可能。
“你傻,人家可不傻!”許白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你攔住他之前,不會亮明身份嗎?若是他還反抗,那就是他心中有鬼了,怎麼辦,你還要問我?”
瑟琳娜醍醐灌頂一樣的點了點頭,終於走了出去。
許白嘆了口氣,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都是爭分奪秒的,南衙的那邊的人要安排,同時趙虎臣也在清理他那邊該負責的事情,但是,今天在逯杲府上,順天府、刑部還有兵馬司的人,都是聽瑟琳娜說到過此事的,這些人不算知情者,只能算是道聽途說,也得安排人去鎖他們的口,這事情許白去就不合適了,沈運倒是可以甚至可以派人去,畢竟詹事府說話,比起他許白的說話,可信度還是高一點。
許白可是知道自己在這些人中到底是一個什麼形象,反正逯杲雖然心狠手辣,惡名遠揚,但是他許白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樣是可以止小兒夜啼,翻臉無情的那種。
他仔細的思索著自己的這些處置,還有沒有漏洞,直到反覆確定應該都沒了什麼差錯,他站起身來。
“老沈,太子那邊,應該也知道此事了,咱們也該去稟報了!”
……
一個時辰之後,朱見深面色肅然的出現在了壽康宮,這個時候,距離宮門落鑰已經不到半個時辰了。
“太子這個時候進宮,是為了錦衣衛逯杲的事情嗎?”
孫太后似乎一直都在等著朱見深的到來,見到自己的孫子,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淺淺的笑容,彷彿很高興看到朱見深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