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錦衣衛撲向南堡巡檢司的時候,許白想過會遇見很多的情況。
巡檢司上下俯首就擒,聽候錦衣衛的發落那當然是最好的情況,不過鑑於他們一心想要弄死自己,而且,已經殺了那麼多自己的手下,估計這俯首就擒是不大可能的了。
那麼,負隅頑抗是最可能,畢竟鹽運巡檢司也算是龍蛇混雜兵強馬壯的,當初劉深控制巡檢司的時候,不知道招攬了多少三山五嶽的好漢,也不知道洗白了多少鹽梟,這些人不管幹不幹官兵,心裡頭對“王法”這兩字是沒多大的畏懼的,真要他們畏懼,只怕也得等到鋼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的時候。
所以,這很可能是一場惡戰,甚至錦衣衛在人數方面還要處於劣勢,不過許白並不擔心,對方真是要負隅頑抗的話,他直接就可以請衛所駐軍介入了,數百上千人的巡檢司,對抗朝廷錦衣衛的稽查,這已經不是官兵之前的火併的問題,直接就是叛亂了,錦衣衛搖旗子召喚駐軍,那是一點壓力都沒有了。
但是,他唯獨沒有料到的是,幾百錦衣衛一路疾行飛撲到這南堡巡檢司門前,看到的是巡檢司裡黑煙滾滾火光沖天,到處都在燃燒著,而原本應該在這裡駐守的那些巡檢司的鹽丁,卻是一個都看不到了。
“五人一個小隊,尋找巡檢司鹽丁的蹤跡,他們這麼多人行動,不可能一點蹤跡都不留下!”
許白一臉冷峻的釋出命令:“除了我們的來路,三個方向都要去找,不管找不得到,一個時辰內必須回報!”
“明白!”馬志遠發出命令,幾個小隊的人朝著各個方向奔去,其他人的就地散開來,坐在地下休息。
遠處的巡檢司的火場,一直傳來噼裡啪啦的炸裂聲,即使隔著數十步遠,也能感覺從那裡發出的撲面而來的熱浪。
沈運遠遠的站在那裡,看著火場,腦子裡琢磨著眼前這事情。
“大人,附近就是鹽場,他們會不會退到那邊去了!”
段小家作為本地人,是理所當然的嚮導,這個時候,他站了出來,主動開口道:“這邊的地形,咱們當初來的時候就轉悠過,能藏幾百上千號人的地方,也就只有鹽場那邊了!”
“鹽場那邊的鹽田,能藏的住人?”許白抬頭看了段小家:“這不是三五個人!”
“鹽田藏不住人,但是要曬鹽,總得有人幹活,這南堡鹽場興旺的時候,足足有幾千人在這裡找生活,這些鹽丁往那些鹽田的苦力堆裡一紮,還真藏得住!”
段小家回答道:“屬下帶點人去鹽場那邊看看吧!”
“速去速回,不要冒險!帶回來訊息就可以了!”許白點了點頭,身邊的劉猛已經點了幾個人,這幾人隨著段小家,朝著一側離開了。
錦衣衛們這裡一堆,那裡一堆,都在命令下原地休息,也有人拿出隨身攜帶的去清水和食物,在補充著體力,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這個時候,保持充足的體力是對自己的負責。
許白眼光在這些錦衣衛身上巡視一遍,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身邊的這些人,留在天津的親衛除了幾個看家的,此刻全部都在這裡了,不僅僅是親衛,就連原本在府裡訓練的那些家丁,此刻也一併全部都帶了過來——包括他們的老師!
“吃得消麼?”他目光落在童先的身上,這一路的急奔顯然讓童先累的夠嗆,偌大的隊伍就只有錦衣衛的十幾匹馬,這位神卜哪怕得了一匹馬代步,這一路顛簸,也差點要了他半條命。
“吃不消也沒辦法啊!”童先嘆了口氣:“大人指定一定要我來,總是有用我的地方,總不能這個時候大人在奮力殺賊,我卻躲在一邊享福!”
“楊立要坐鎮天津,劉猛帶隊,怕慮事不周,有你在,我放心的多!”
許白微微一笑:“是水師送你們過來的嗎?”
“大人的面子夠大,要不然,哪裡這麼容易這麼快趕來!”童先點了點頭,指著那些許府的家丁:“大人的親衛前來我倒是理解,但是為什麼要他們也過來,反正都要用了水師了,不如在千戶所運一船兵過來,大人手下也有足夠的人手可用!”
“見血!”許白收斂笑容:“訓練有的是時候訓練,但是見血的機會不是每天都有,而且,這些人雖然挑出來來,但是心性如何,膽氣如何,不見血的話,我怎麼得知哪個能用,哪個不能用!”
“家丁和親衛好解釋,若是千戶所的兵丁過來,就不好解釋了!”童先頜首:“山東這些錦衣衛可用,能用?”
“湊合用,反水應該沒那膽子,不過,先把巡檢司的這些傢伙解決了再說,沒了這些為虎作倀的的家戶,山東運司還能有什麼作為!”
“事情鬧得比當初計劃的要大!”童先喃喃說道:“怕是不好收拾,山東地方,也不可能任由你將這爛攤子全部揭開,運司貪腐,尤甚於河工,我覺得大人應該適可而止!”
“青州!”許白眼睛看著遠處濃煙:“如果順利的話,事情就到青州為止,不過,若是真有人不嫌事大,要鬧到濟南去,那我也奉陪,東宮那邊,這些天有什麼訊息麼?”
“沒有!”童先搖搖頭:“沒有訊息,就是壞訊息,大人要速戰速決!”
瑟琳娜和慕天顏,一直和許家的家丁們呆在一起,這些天,她和這些家丁們已經略微熟悉了,只是到現在,她依然沒明白,這明顯是一次頗具規模的軍事行動,為什麼那個許大人,一定也要她一起過來。
“敵人是盤踞這裡的匪徒嗎?他們已經逃跑了,為什麼我們還在這裡等候!”
她低聲的詢問著慕天顏,到了這裡他依然不清楚敵人是誰,但是,她身邊的沒一個人,都是充滿憤怒,她只是知道,這位年輕的東方權貴,險些死在了這個地方——這是她身邊的家丁告訴她的。
“聽指揮,別亂跑!”慕天顏也低低的說道:“我不想死在這個我從來沒到過的地方,所以,瑟琳娜小姐,你最好不要有什麼輕舉妄動!”
“我的戰鬥力,應該體現在戰船上,而不是和這些匪徒的廝殺當中!”瑟琳娜有些微微不滿,但是卻是不敢大聲的抱怨。
“若是有機會的話,我會替你詢問下許大人的,但是此刻,別給我們找麻煩,好好的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