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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秦守宜支開身邊的人,面色凝重地又問了一遍,“你確定?”

“確定。”顏子意心有餘悸,“水很清,光線也好,不會看錯的。”

秦守宜眼窩深陷,像是一塊又黑又硬的礁石,他看著水面沉默良久才說:“知道了。”

接下來秦守宜藉口裝置故障提前下戲,支開演員和工作人員,片場只剩導演等一眾負責人和顏子意,他報了警,猶豫了一會兒又撥了燕京市公安總局吳副局長的私人電話。

吳局年逾半百,軀幹依舊結實,眼睛嵌在幾道眼角的波折裡,黑白相間的鬢發毫不留情地後退,顯得前額寬闊又敞亮。

電話漏音,韓可將通話內容聽了七八分,等吳局掛了電話,她瞅著他愈發黑沉的臉,小聲問:“吳局,什麼事?”

吳局摸出抽屜裡的老花鏡戴上,“把城東分局上個月彙上來的資料給我...還有徐景行,叫他過來。”

韓可的腦子裡正在上映各種愛恨情仇、虐戀情深、強取豪奪的娛樂圈小言情,腦細胞正燃,她應了聲“是!”,一溜煙跑了。

徐景行昨晚抓劫匪,一宿沒睡,白天趕著審案,剛小憩了一覺醒來,正陷在休息室的沙發裡抽煙。

冷色調的燈光照得他有種異樣的白,配著黑襯衫,顯得眉目格外清晰,敞著腿,上身前傾,放空的視線也不知落在哪處,一手搭在大腿上,一手虛虛銜著煙,眯起眼吸一口,霧氣繚繞,眉宇間的倦意都極有質感。

黃健翔在一旁將泡麵吸得哧溜響,手機支在茶幾上看影片,播的正是《畫魂》的宣傳片。

宣傳片拍得很有噱頭,一水兒穿旗袍細腰長腿的美女,個個風姿繾綣。在那樣一個萬眾浴血,炮火硝煙的年代,美人花容落淚,血染胭脂,怎麼看都讓人動容。

他西裡呼嚕吃完桶面,一抹嘴,宣傳片正好播到隱晦的床戲,床上輕紗幔攏,女子黑發鋪了滿枕,紅唇輕啟,眼尾上挑,生生勾出一絲媚意。

黃健翔是標準的技術型直男,方臉方下巴,戴了副黑框眼鏡,砸吧著嘴感慨,“尤物啊,同樣吃五穀雜糧,人家怎麼就長得這麼美。”看了眼螢幕裡男演員的身材,他撩起衣擺,露出一塊塊分明的腹肌,“徐隊,你說我這身材演床戲夠格嗎?”

“床戲?”徐景行沒抬眼,將煙頭撳滅在煙灰缸裡,“你演床嗎?”

“......!”

黃健翔遮好他可以當床板的腹肌,將影片進度暫停在顏子意眉眼如絲的畫面,“你看我女神,美吧?這身段,這臉蛋,這眼神,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對了,心無邪念自風騷,嘖嘖~沒誰了。”

徐景行似有若無地瞥了眼,只一瞬便收了目光,拿起煙盒抖出一支煙,鬆鬆咬在嘴裡吸燃,淡聲說:“還行。”

黃健翔激動:“還行?美得和妖精似的叫還行?頭兒,你不會是性冷淡吧?”

徐景行的眉梢輕輕動了一下,眉目壓低,掩了滿目濃得化不開的情緒。

黃健翔遲鈍,絲毫沒感覺出隊長周身冒出的絲絲寒氣,又百度出一張顏子意的照片硬要他看,“這張圖清晰,你再看看。咱們警局方圓十裡的雌性生物都拜倒在你的大褲衩下,你要是性冷淡那真是人間一大慘劇。”

徐景行從沒刻意關注過她,現在好似有了確鑿的名目,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滯遲兩秒,接過手機。

這時,韓可敲門進來,一進屋就被泡麵混著香煙的怪味嗆得窒了口氣,抬手在鼻子前揮了兩下,“徐隊,吳局讓你去他辦公室。”她低頭瞥到手機,“巧了,你們也在看這個。”

黃健翔問:“巧什麼?”

韓可俯下身,賊兮兮地對徐景行說:“偷偷給你透露點,這個劇組死人了,吳局找你就是說這事。”

“誰死了?”徐景行驀地抬頭,目光撞進韓可眼裡,眼中突如其來的淩厲嚇得她退了半步。

韓可的聲音染上點怯意:“我剛才在吳局辦公室聽到的,這個劇組有人淹死在河裡...是個女演員,二十多歲。”好死不死的,她指了下手機:“聽描述,和這個差不多吧。”

徐景行手一翻將手機拍在茶幾上,“啪”的一聲脆亮的響聲,震得韓可和黃健翔具是一顫,一眨眼的功夫,已然沒了人影。

黃健翔抖著手拿起手機,翻過來一看,碎屏了...碎屏了......

他一張臉紅了白,白了青,咬牙切齒地說,“我、靠、你、個、性、冷、淡,老、子、一、個、月、工、資。”

韓可同情道:“別難過,明兒叫隊長賠你部新的,據說光是他家企業給他的分紅—”

黃健翔緩緩抬頭。

韓可悠悠道:“就抵你一輩子的工資。”

“......”

這個案子本來最多到分局,但娛樂圈捕風捉影、肆意捏造的事情太多,目前不確定死者是自殺還是他殺,為了不引起輿論或恐慌,吳局讓徐景行帶人跑一趟。

傍晚五點,影視城。

河岸線筆直漫長,風吹著楊樹葉簌啦啦響,天色灰暗低沉,像個大罩子蓋在頭:“死者名叫黃思雨,二十五歲,是《畫魂》劇組的女演員,死亡時間在昨晚零點左右,初步驗證,死者口鼻部有蕈樣泡沫,是溺水身亡,遺體表面沒有打鬥或掙紮的痕跡,誤落水或自殺的可能性很大。”

他指了指腳下一處,“遺體是從這個位置打撈上來的,岸邊沒有指紋、足印一類的痕跡,也可能是被今早的大雨破壞了,監控影片裡那個時段並沒有人出現,所以應該是從上游落水然後飄到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