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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顏子意用紙巾捏著鼻頭, 眸底瀲灩著水光, 陽光被揉進空氣裡,明晃晃地落在哭腫的眼皮上, 有些刺目。

徐景行眸中蘊著幾點陽光,像是蕩漾著的笑意,問:“哭夠了?”

顏子意不是三歲小孩, 二十多歲已經很能收斂情緒了,方才哭得痛快, 羞赧也跟著眼淚一起爬上來, 她點了下頭, 豈止是夠了,簡直哭結實了。

徐景行又問:“舒服了?”

她帶著重重的鼻音“嗯。”了聲,將她心底捂爛了的陳年舊事發洩出來,身心從未如此輕松舒暢。

徐景行不知從哪弄來條毛巾,浸了涼水擰幹, “敷一下, 我先出去, 你自己待在這。”

顏子意接過毛巾貼著眼瞼,問:“需要我把高健的個人資訊全部列出來嗎?”

“這樣最好。”徐景行揉揉她的發, “你坐這,我先出去。”

系統內各單位已經將當年福利院的有關資料傳送到市局。

李由看完韓可的筆錄, 將七零八碎的資訊連成一串, 組織了下語言說:“福利院十二年前被依法取締,但刑偵、經偵都沒涉及, 可獲資料上也沒有兇殺案。那時候公安、民政、衛計這類部門頻繁收到舉報信,這種情況不是有人惡搞,就是真的有問題,這些部門去福利院常規檢查,查出許多地方不合格,扯皮了一段時間,福利院的執照被撤銷了,那些孩子也轉移到其他福利院,全記錄在案,都是些不健全的孩子。”

城印表機吱吱吱響完,韓可拿起新鮮出爐的資料,“那時候報社剛開始做電子版的報紙,否則十二年前的報紙真沒地找。”

一則篇幅適中的報道,配著一張小圖,在報紙不甚起眼的角落,“不正規經營”五個字,潦草地將福利院的所有過往一筆帶過,誰能想得到其間藏的汙納的垢,一些人恰好在“未曾想過”的保護下為所欲為。

韓可說:“福利院要真像子意說的那樣,這樣的結局未免太不盡人意了吧。”

“那時候取締福利院倒是驚動了很多部門,不過都是常規程式上的小問題,這事是真的的話,幕後老闆也是隻手遮天。”李由嘆口氣,“我們查案,主要依靠人證、物證、口供,其中最重要的是物證,因為只有物證不會說謊。”

而現在人證也只有顏子意和殺人犯高健,對於這種陳年舊案未免太過單薄,平淡無奇的舊案,想從中找突破口審訊高健也是一道難題。

徐景行從一疊資料裡抽出一張,遞給一同事,“和派出所負責死亡登記的同事對接,看看安然福利院最後一次年檢的人員名單裡,有沒有在福利院倒閉前死亡的?”

那人拿著名單飛快地去核實了。

李由說:“如果福利院真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又有人非正常死亡,他們確實不敢報警。如果真是高健在福利院殺了人,逃走,進《畫魂》劇組做場務,後來又弄了‘高健’這個假身份在燕京安頓下來,時間節點也對的上。”

徐景行:“他計劃謀害王瑾和黃思雨,透過介紹廣告資源接近她們,每次拍攝還從廣告公司掙抽成,謀財害命都很有手段,難怪短短八年能在燕京攢下兩處房産。”

韓可見識了高健的無情和殘忍,同時也窺探到了他不堪回首的生平往事,命運二字在這個男人跌宕的人生裡顯得尤為濃墨重彩,沒有誰天生就是十惡不赦的罪人,身處絕境,瀕臨殺戮,一步錯,步步錯,他終究是走向了深淵。

她趴在桌面長嘆短噓:“我的心情有點複雜,一會兒最好別叫我去審訊他。”

黃健翔砸了個紙團到她的腦門,“韓警官,請不要感情用事,就算他再值得同情,也不足以掩蓋他滅絕人性的謀殺。”

韓可要死不活地抬起一隻手擺了擺,“警察也是人啊,哎,真是個殘忍的職業。”

過了一會兒,核實死亡登記的同事回來了,“徐隊,有個叫劉春燕的保育阿姨,死於福利院被取締前,死亡時間是四十一歲。”

聽到保育阿姨時,徐景行和韓可對視了一眼,徐景行立馬問:“有劉春燕的影像資料嗎?”

“有一寸彩照。”

韓可蹭地站起來,顛顛顛跑去徐景行的辦公室,“我去叫子意來辨認。”

顏子意很快出來,拿著照片細細辨認,“看著眼熟,只是我離開福利院快二十年了,不敢百分百肯定,不過—”她凝神想了會兒,“負責我們那層樓的有兩個阿姨,我記得和高健不對付的阿姨有斜吊眼,面相兇,這個特徵符合。”

徐景行接過手機,認真看了眼劉春燕的眼睛,說:“至少有兩重保障了,試試。”

審訊室門前,李由遲疑道:“你確定要上?”

“沒事,先撬開他的嘴,審到八年前我再避嫌,”徐景行略一笑:“你們不說誰會知道。”

“哎~”李由還沒開口,徐景行已經走進去了,他連忙幾步跟上,就算他們又瞎又啞,監控也能瞎了啞了嗎?

徐景行神情自若地拉開椅子坐下,李由悻悻看了眼監控,虛扶了下額頭。

高健昨晚想必是沒休息好,眼底多了抹青色,冷光下面色白得瘮人,似笑非笑地看著徐景行,“徐警官,我還以為市局的警察全輪一遍才看得到你,沒想到這麼快,希望你的問題不要和他們一樣無趣。”

“今天我們聊些別的,希望我的問題不會讓你失望。”徐景行翻開資料,公事公辦地開口:“高健,男,30歲,未婚,戶籍燕京,畢業於燕京職業學校酒店管理專業,畢業後一直從事服務員,無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