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距離碼頭只有四五里路,所以秦軒等人並不是特別著急,一行人上了船以後,大船又停了一刻鐘的時間方才起錨。
一路之上,秦軒也問清了儒雅公子的來歷。
葉非凡說自己是從龍臺京都出來的遊學士子,至於他那三個隨從,一個是管家劉東,一個是書童安小六,另外一個則是家裡人不放心,給他請來的一個高手扈從,名叫衛華。
當秦軒將葉非凡介紹給木臨春的時候,後者明顯有些拘謹,在旁人看來或許很是正常,但與木臨春朝夕相處了許多年的秦軒,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怎麼啦?木頭,怎麼覺得你今天有些反常啊。”木臨春的房間裡,秦軒問道。
木臨春起身將房門關閉,然後坐到他身邊,沉聲道:“秦軒,你不要跟葉非凡走的太近,他們幾個絕非普通人。”
木臨春道:“我今天仔細觀察了那個幾人,那個叫劉東的管家城府極深,說話滴水不漏。還有那個安小六,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哪裡像個讀書人?好像十分懼怕劉管家,總是對其小心翼翼,而那個劉管家卻又時時刻刻都在揣摩葉非凡的一言一行,似乎對那個保護他們的高手扈從不怎麼待見,至於那個扈從衛華,也不簡單,雖然沒有刻意隱藏什麼,但絕不是普通的江湖高手,他的身上隱隱有指揮者的氣場。”
秦軒仔細回想與幾人在路上談話時的情景,還真如木臨春所言一般無二。他問道:“難不成那葉非凡是故意跟上船來的?難道是有所企圖?”
木臨春雙目深邃,冷冷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那葉非凡定是衝著白鷺而來。”
秦軒聞聽此言,似立馬想起了什麼,恍然而道:“對哦,那個傢伙今天還問我跟白鷺是啥關係,我說是朋友,他就岔開話題了。”
秦軒說有些擔心道:“那怎麼辦?”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需擔心,雖然我有些看不透葉非凡,但他的氣度頗為不俗,不像什麼奸邪小人,即便是因窈窕淑女而上船,想來也會以君子行徑而求之,再說以白鷺的武功,你還怕她會吃虧?”
秦軒想想也是,嘆道:“木頭,跟你出來以後,才知江湖原來那麼大,隨便碰上個三流高手都不是對手,我真是太弱了,你之前還說將性命交付我的手裡,現在看來,要是遇到危險,我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誒,怎能如此妄自菲薄?你不是向來志向遠大麼,曾經還說要做天下第一呢,怎麼這會兒又自怨自艾起來了?沒事你就去跟白鷺和梁老劍神多請教,我覺得你日後肯定能成為一流高手,以前是我這個不會武功的人教你武功,現在有真正的高手指點你,結果肯定會不一樣的。”
秦軒點了點頭,又道:“聽梁老劍神說,等到了東玄邊境他就跟我們分道揚鑣,我問他原因,他卻死活不說,木頭,你知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啊?”
木臨春微微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罷了,告訴你也無妨,不過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頓了頓,他繼續道:“以前聽我爹說過,梁雲替當年敗給我爺爺以後,沒過兩年又挑戰了玄光劍池的西門東樓,這位號稱東玄州的西門劍冠,竟然也打敗了梁雲替,還讓他有生之年都不許踏入東玄一步。”
秦軒聽得驚駭莫名,原本他以為梁雲替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當年也會接二連三落敗,還被人下了禁令。不過想想也是正常,西門東樓到現在還是位列劍神榜第三,梁老劍神在巔峰時期也才排名第六,自然是打不過他。
秦軒想到這裡,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種挫敗感,原來混江湖,這麼難。又跟木臨春聊了幾句,才走出房間。
船艙的過道里,那個名叫安小六的書童,坐在一間艙房的門口發呆,看到迎面而來的秦軒,書童就向他點頭笑了笑。
秦軒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徑直向梁雲替的房間走去。
秦軒走後,安小六轉身進了身後的門房。
房間裡,那個叫劉東的管家閉目盤腿坐在床上,等安小六關好房門後,忽然開口問道:“小安子,都聽到什麼了?”
安小六走到床前,跟劉管家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低聲道:“回稟義父,那個看起來有病的年輕人果然不簡單,他已經懷疑我們的身份了……”
安小六說到這裡,抬頭看了一眼義父,見他仍舊微閉雙眼,這才小心翼翼地將方才所聽到的木臨春與秦軒的對話大概說了一遍,如果秦軒在這裡,一定會驚訝這安小六是怎麼做到的,難道真有順風耳不成?
安小六道:“剛才,我還看到那個秦軒進了對面的第三間房門……”
劉管家聽到此處,猛然睜開眼睛,一股逼人的氣勢噴薄而出,讓一直都注意著他表情的安小六一哆嗦,嚇得趕緊跪下,額頭觸地。
與此同時,秦軒忽然發現正在和自己說話的老劍神猛然神色一變,一臉的凝重。秦軒還是第一次見到梁雲替露出如此表情,他問道:“前輩,怎麼啦?”
梁雲替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事,估計是吃多了你昨天帶回來的烤乳豬,沒消化,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一會兒。”
秦軒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應了一聲,走出房門。
梁雲替拿起桌上的酒葫蘆,喝了一口之後,輕聲道:“閣下是誰?來此作甚?”
如果有人在此,一定會驚訝,這老傢伙莫不是瘋了?明明房間裡一個人都沒有,他這是跟鬼說話呢?而且聲音還幾乎細不可聞。
但是,另一間艙房裡,盤腿坐在床上的劉管家,卻清清楚楚聽到了這句如雷貫耳的話,若不是他修為高深,只怕此刻已然被震得七竅流血。
劉管家臉色一變,不過馬上恢復如初,也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一上船時,我就覺得船上有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原來是前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