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當空,夜風冷冷。
囚牛山十里外的官道之上,一行人馬緩緩而行。
領頭二人騎著高頭大馬,身後十餘人個個氣宇軒昂,神色肅穆;他們穿著統一的暗紫色麒麟服,腳下步履匆匆卻協調一致,腰間具都懸著一柄三尺六寸的烏鞘長刀,每一柄都是經過了千錘百煉,削鐵如泥。這,便是大周王朝讓人見之膽寒的繡春刀。
而這一行在黑夜中井然有序的人馬,自然就是遍佈天下的大周皇帝耳目龍爪衛。
打馬而行的兩人中,一個身著紫金蟒袍年紀稍長的首領,忽然向走在最前頭的領路之人問道:“劉百戶,你確定天涯不歸閣和九刀幫的人,都闖入了咱們的地界?”
那當先領路之人,身上穿的也是麒麟服,但顏色要比身後的十多人略深一些,腰帶也更寬一些。他聞言立刻在馬背上轉過身形,一臉討好地說道:“千戶大人放心,這可是咱們手底下的兩個兄弟親眼所見,絕對屬實。”
答話之人,名叫劉雲鶴,是分散在武陵郡境內數千龍爪衛的其中一員,他本也出自江湖門派,藝成出山之後,混了幾年江湖卻並未闖出什麼名堂,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就投身入了龍爪衛。因略懂察言觀色再加上武功不弱,所以很快就被提升到了百戶的位置。當然,之所以能做上這個位置,也是他花了一筆錢的。
劉雲鶴看起來為人和氣,但骨子裡卻看不起那些個只是靠著關係上位,卻沒有真實本事的同僚,不過對於身後這位千戶大人馮繼堯,還是打心眼裡有所畏懼;據說此人的武功修為已達到了化神境,而且還跟玉安城裡的衛統領有些關係。衛統領是誰啊?那可是龍爪衛最大頭目溫老大的心腹。憑著這一層關係,就足以讓已是半隻腳踏入化神境的劉雲鶴五體投地。
看著馮繼堯眉頭輕擰,劉雲鶴也知道自己確實有些冒失了。他一個時辰前探聽到這個訊息以後,第一時間就將此事上報給了身後這位頂頭上司,等於是將馮繼堯從被窩裡給拉了出來;倘若這事兒要是辦不好,把馮千戶給得罪了,那他以後的仕途可要被自己生生葬送。
想到這裡,劉雲鶴陪笑道:“自從上次千戶大人給屬下打過招呼以後,屬下便對外來的江湖幫派格外上心。這次江南道九刀幫和川蜀天涯不歸閣,之所以同時進入太青州武陵郡,其實都是因為兩個人。方才在大人府上太過倉促,所以沒向大人說清楚,還望千戶大人恕罪。”
馮繼堯擺了擺手,淡淡道:“無妨,反正距離囚牛山還有一段路程,你現在說說原因也不遲。”
劉雲鶴放緩速度,與馮繼堯並駕齊驅,側身低頭道:“啟稟大人,前一段時間,咱們東平縣來了一位江湖上的大人物,此人正是劍榜位列第七的戚鴻羽,雖說現在是被後起之秀江如畫給比下去了,不過仍是不可小覷。屬下也是那天在縣城裡無意間撞見他的,要換做別人,肯定認不出來,不過屬下以前混跡江湖的時候,卻跟戚鴻羽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我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劍神,所以對他記憶特別深刻。”
馮繼堯冷笑道:“哼,什麼第七劍神,要是遇到咱們天榜第七的指揮使大人,不還是三五刀的事。不過這個人呢,我也略有耳聞,據說他是迷上了一個女魔頭,斷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卻是不知,那女魔頭到底是何人,真的有那麼漂亮嗎?”
劉雲鶴嘿嘿笑道:“漂亮,真的是非常漂亮,屬下曾在咱們縣城的醫館裡瞧過她一眼,她好像得了什麼病,臉色有不太好,可即便如此,也比城裡青樓的花魁要漂亮的多。”
馮繼堯眯起眼睛,冷不丁來了一句:“哦?沒想到劉百戶還有銀子請花魁喝酒啊,哈哈……”
劉雲鶴立時嚇得渾身一個哆嗦,暗罵自己口無遮攔,趕忙陪笑著解釋道:“大人說笑了,就屬下那點俸祿勉強只能養家餬口,哪裡有錢去找花魁啊?屬下不過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偷偷看過幾眼罷了。”說完,笑著向馮繼堯投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馮繼堯自然明白他說的執行任務是什麼任務,無非就是暗暗在青樓妓院盯梢,看看哪位朝廷命官又沒事跑去青樓喝花酒了,然後順手記錄一下。
馮繼堯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劉雲鶴見千戶大人神色如常後,這才繼續說道:“想必大人有所不知,這個得了病的女魔頭,也是從天涯不歸閣裡出來的女弟子,所以才引來了她的幾個同門。”
馮繼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可知他們具體來了幾人?分別都是什麼境界?”
劉雲鶴有些為難道:“他們一共來了三個人,至於什麼境界,屬下就不太清楚了。”
馮繼堯點了點頭,“嗯,能夠打探到這麼多訊息,也真是難為你了,看得出來,天璽城附近的幾個百戶,就數你最有上進心,等這次事情辦好了,本官一定在衛統領面前替你美言幾句。憑你的武功機敏,屈居在一座小縣城裡,確實太過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