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州川蜀道,與中原遙距萬里,那裡有傳說中的十萬大山,山脈連綿、層層疊疊,在那千峰萬仞的險山惡水之間,有許多神秘而古老的宗門,而天涯不歸閣,正是出現在江湖人視野中的一枝獨秀。
可幾乎所有的江湖中人,對這個門派的印象都很差,原因是不歸閣裡出來的人,都善使暗器毒藥,且不諳世事,做事全憑自己喜好。在起初的時候,江湖中還用亦正亦邪來形容他們,可就在三十多年前,不歸閣裡竟出了一個名叫唐謙的狂人,用毒滅掉了當時江湖中的一個名門大派,死了近千人,從此不歸閣便被冠以邪魔外道的稱號。
據說在此之前,太祖爺整頓江湖之時,也曾有中途歸附的武林門派企圖替朝廷拿下不歸閣,卻無一例外都死在了不歸閣的天機堡之外。後來,對於這個讓人頭疼的門派的整頓,也就不了了之。
花鸞姒自幼進入不歸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面對著天機堡的四堵高牆,從懵懂稚童長成了懷春少女。
那年初夏,花鸞姒童心大起,躍上了院中兩株古樹下的鞦韆,溫暖的陽光懶洋洋地灑下,透過枝丫,斑斑點點灑在她的臉上。
鞦韆開始盪漾,越蕩越高,逐漸高出了自己的小院,那一刻,花鸞姒看見了天涯不歸閣的重重房屋和院落,她不禁暗想,天機堡之外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呢?心裡有了這個想法之後,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躁動,趁著師父和師叔都閉關之際,她獨自偷偷離開了天機堡。
天下何其浩瀚,花鸞姒終於看到了天機堡以外的風物,山林蒼翠,飛鳥黃牛,牧童樵子,炊煙裊裊。離著不歸閣越遠,便有一種新鮮的喜悅撞入眼中。她如同一隻出籠的飛鳥,飛離了重重高山,來到了市井巷弄。
像她這樣的絕色女子,自然會引得那些紈絝子弟爭相搶奪、地痞流氓垂涎欲滴,可當他們向她伸出魔爪之時,才猛然發覺,這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美不勝收的女子,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但凡招惹她的人無一例外非死即傷。
再後來,就是那些名不見經傳的江湖俠士們粉墨登場了,紛紛打著為江湖除害的旗號,或三三兩兩、或單獨而行,都欲將這個姿容絕美卻出手狠辣的女子捉住,死的人越來越多,事情也就越鬧越大。
花鸞姒還為自己博得了一個“毒手觀音”的稱號。
在一次險象環生的追逐中,一個青山仗劍的遊俠兒從天而降,與別人不一樣,他竟然出手幫了花鸞姒,憑著手中三尺青鋒,打退了所有人。
那一刻,花鸞姒便將這名遊俠兒深深記在了心裡,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戚鴻羽。似乎是覺得這人很厲害,自己跟他在一起時,好像有了一種莫名的安心,於是她便一直跟在了他的身後。萍水相逢的兩人,從此成了朋友。
他們聯袂道行,從北河州以南的月下城起始,翻過山清水秀的鳳鳴山,躍過險惡高絕的白駒涯;行至龍尾江時,二人自碧天綠水的飛靈渡口乘船下江南,一路之上,兩人相識相知再到相愛,一切都彷如上天刻意安排一般。
他們在船頭相擁,共賞月照大江;他共乘一騎,信馬由韁走在江南水鄉的斑駁古道上。
可好景不長,花鸞姒曾經的那些仇人並不想放過她,仍然不依不饒。已經躋身劍神榜的戚鴻羽,自然而然的站在了花鸞姒的身前,替她擋下了所有的刀光劍影,殺了一波又一波江湖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這些人中,其中有一人正是九刀門大當家關長峰的嫡子。戚鴻羽也因此成了大半個江湖的敵人。
花鸞姒曾笑問,你戚鴻羽後不後悔因為我這個女魔頭成為武林公敵?
戚鴻羽說:不後悔,你若是魔,我便陪你入魔。人都稱呼你毒手觀音,我卻覺得你比菩薩心腸還好,比菩薩漂亮多了。
然後他就總是戲稱她:菩薩。
花鸞姒說:既然如此,那你這第七劍神敢把我這尊菩薩娶回家嗎?
戚鴻羽笑了:有何不敢?
兩人的婚禮十分簡單,只有天地為媒,日月為證。結為夫妻以後,兩人便找一個偏僻山村隱居起來,遠離江湖紛爭。
兩人隱居了將近五年時間,但花鸞姒卻總以各種理由拒行夫妻之事,戚鴻羽雖然不明就裡,但卻一直尊重妻子,只是兩人每晚同床共枕相擁而眠,難免會讓戚鴻羽這個正常的男人苦不堪言,偶爾也會試探妻子的意願,花鸞姒不肯,他也從不強行索取。
直到有一天,花鸞姒忽然病倒了,戚鴻羽覺得她病症過於蹊蹺,百般詢問之下,妻子才說出了實情。
原來,花鸞姒天生六陰毒體,損人且自損,很難活過二十歲。天涯不歸閣的天機老祖,竟將自己都不敢修煉的內功心法《瀚海決》傳給了她。
《瀚海決》是不歸閣最神秘、最上乘的內功心法,由天涯不歸閣開山祖師所創,非天生毒體則不能修煉,而花鸞姒剛好就是這種體質。但天機老祖曾告誡過她,在境界沒有突破天道境之前,萬不能與男子交合,不然雙方都會都會身死,而修煉了《瀚海決》的花鸞姒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與丈夫隱居的這些年裡,她也從未放棄武功,可總是無法窺探天道境的門檻,所以便無法跟戚鴻羽成為真正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