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被迫留下的啊!”蘇邁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
“起初,我是被迫的,不過之後我想通了,便自願留了下來,將我師妹打發回秋桑城了!”
“是何緣故?”蘇邁好奇地道,以陳愚的個性,讓他自願留在這呆上三年,確是
不易。
“我後來想,這不死醫仙也是半妖之身,況且還身有殘疾,卻是名聞天下的神醫,這世人求助,還得看他心情,如此成就,便是妖身又有何妨,誰敢輕視於他。
我生得五大三粗,卻到處遭人白眼,說到底還是自己不夠強大,若能學得這醫仙秘法,便有機會突頗修為瓶頸,受點苦頭又有甚干係呢!”
見蘇邁點頭稱是,陳愚甚是開心,隨後又道:
“這老狐狸雖然狡猾,但跟他在身邊,也不是沒好處,他心情好的時候,也會偶爾指點我一二,這段時間以來,我也算受益菲淺,所以我便打算在此安心呆上三年,說不定哪天這老狐狸一開心,便將那秘法授於我了!”
“那倒也是,那就先恭喜大哥了,若能修得秘法,便也修為大進,到時縱橫天下,又有誰敢看不起你!”蘇邁舉起酒,敬了陳愚一杯。
“縱橫天下倒不敢想,只要能控制這獸變,能像個正常人一般,和我師妹一起,逍遙江湖,開開心心便好!”陳愚嘴角浮現幾分快意,似乎對這種生活很是嚮往。
“蘇兄弟,依我看,你還是不如留在這!”陳愚未及蘇邁開口,便又看了看他,接著說道。
蘇邁聞言,沉默半晌,卻未曾說話。
“聽大哥一言,你如今已被城通緝,世人已將你視有妖魔,欲除之後快,你若出去,多半也被世所不容,何不呆在這谷中,你我兄弟二人,吃酒喝肉,一樣逍遙快活,說不定不用三年,這醫仙便可找到解決的法子!”陳愚繼續勸道。
“哎,大哥之意,我又何曾不明白,只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若為了活命,要終生呆在此處,那活著又有何趣?”蘇邁聞言,嘆息道。
“你老狐狸也是嘴硬,其實心並不壞,他是見你不服軟,故意這麼說的,說不定哪天就鬆口了!”陳愚介面道,言下之意是讓蘇邁先答應下來再說。
而蘇邁心裡卻不這麼想,君子一諾,自然便得算數,這醫仙眼下並未醫治之法,自己呆在這谷中,亦不過拖延時日而已,說不定哪天,火毒便突然發作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呢,趁著性命還在,不如出去找無用和顧曠喝酒聊天,好好告個別。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他便親自跑一趟無定寺,將那大師舍利送回,如此,也便死而無憾了。
陳愚見蘇邁不再開口,知其去意已決,便也不再相勸,回頭又喝想酒來。
就這樣,二人邊喝邊聊,之後陳愚再未提及留谷之事,忘乎所以,喝得也甚是盡興。
等回過神時,天已微明,燈油也快見底。
遠處草舍之中,有雞鳴犬吠之聲,初時隱約可聞,不一刻,便是此起彼伏,便像是催人晨起一般,一聲比一聲強。
蘇邁站起身,步出門外,望著遠處高崖之上,晨霧迷濛,滿山的梧桐已染上秋霜,看上去不亦似昨日傍晚那般金黃一片,反倒有幾分蕭瑟和蒼涼。
這幽谷之內,不啻世外桃源啊!
若非在如此處境之下,他還真願意呆在這,閒居度日,從此不問世事。
只可惜,這世事又如何能由著他的心願,便是他不想過問,眼下情形,世人又如何能放過他!
此後數日,蘇邁便在這谷中暫時留了下來,閒時隨著陳愚荷鋤弄藥,喝酒閒聊,倒也自得其樂。
只是夜雪和陸欣,自那日之後,便未更露面,也不知去了何處,竟未向蘇邁辭行。
不過蘇邁倒也不甚在意,自己和這二人不過萍水相逢,交情淺得可以忽略,能在危難之時救他一命,將其送至此處,已然是莫大的恩惠,沒理由一直守著。
再說,先前拒絕了眾人的好意,執意出谷,也算冷了別人的心,只怕從此,是生是死,便也無干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