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沉浸在爆獅一戰中的我,突然聽到爆獅說認識老許的時候,心裡還想著這家夥記憶不錯,十年前的事都還記得;但當他說出後面那句話時,無疑讓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什麼,老許的妻子,是樂樂害死的?
樂樂,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我記得,老許在回憶那段往事時,也說沒有親眼看到妻子離世時的場景,回來家的時候妻子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而樂樂手裡端著一柄冒著青煙的獵槍嚎啕大哭,難道說……
我驚訝地回頭看向老許,只見老許也是一臉震驚的模樣,他的兩隻眼睛瞪得很大,臉頰也抖個不停,哆哆嗦嗦地說:“你,你別胡說……”
爆獅哼了一聲,說道:“我胡說什麼,本來就是這樣。當時我雖然不在現場,但我兄弟回來的時候,把一切都跟我說了,當時……”
“我他媽的讓你別胡說!”
爆獅還沒說完,老許突然暴喝一聲,整個人像是一隻發怒的惡狼,“倏”地一下沖到爆獅身前。先是一頭撞在爆獅的腦袋上,將爆獅整個人都撞倒在地之後,又伸出他兩只鐵鉗般的爪子,狠狠地扼住了爆獅的喉嚨。
其實按照爆獅的實力,完全不至於被老許這樣控制,但老許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和力量實在太恐怖了,就像小宇宙爆發一樣,連我都沒反應過來。轉瞬之間,老許和爆獅便已齊齊倒地,老許騎在爆獅身上,雙手扼著爆獅的喉嚨,頭還狠狠撞著爆獅的頭,一邊撞一邊歇斯底裡地大吼:“不要胡說,不要胡說!”
老許的兩眼通紅,脖子上也根根青筋暴起,顯然正處在極端的暴怒之中。沒多久,他和爆獅兩人的頭都流出血來,而老許卻沒有停止的跡象,仍舊砰砰砰地磕著,而且雙手使的勁也越來越大,感覺他為了阻止爆獅繼續說下去,不惜將爆獅當場碰死、掐死!
別看上面描述了這麼一大段,實際現場只過了十幾秒而已,但也就是這十幾秒的時間,爆獅的眼皮都翻了過去,看上去隨時都會死掉。而我也從最終的震驚中走出來,猛地撲上前去用力拽著老許的胳膊,又用頭去頂著老許的腦袋,同時口中大喊:“許叔,不要,不要!”
老許的頭雖然被我著:“再讓你胡說,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老許雙手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感覺他整個人已經徹底癲狂了,我根本就拽不開他。爆獅的面色慘白,眼皮外翻,口中甚至都吐出了白沫,顯然已經命在旦夕。爆獅要是死了,那老許也就完了,我迅速回頭沖著眾人大喊:“還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幫忙啊!”
眾人本來也處在極端的驚嚇之中,在我一聲大吼之後,才沖了過來幫忙。在我們多人的努力下,終於再次把老許給拉開了,然而號裡的動靜卻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一片嘩啦啦的腳步聲後,幾個管教已經沖到門前,咣當當把門開啟,驚慌地問怎麼回事?
我讓眾人死死按著老許,然而老許還是跟癲狂症發作一樣,不光身子胡亂地扭曲著,口中也大喊著:“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因為動作實在太過劇烈,還驚動了其他號的犯人,紛紛湊到各個門前往這邊張望。
面對一眾管教的驚恐,我趕緊站了起來,說沒事沒事……
然而我話還沒有說完,剛才還眼皮外翻、口吐白沫的爆獅像是原地滿血複活一樣,突然翻身而起,連滾帶爬地撲向管教腳邊,驚慌失措地喊著:“他們要殺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現在的爆獅,比昨天晚上還要驚恐和害怕,這樣的事連續發生兩次,恐怕不論是誰都要被嚇尿了。管教趕緊把爆獅扶起,跟他說放人肯定不行,但是換號可以。爆獅當然不願意,仍舊呼喊著一定要出去,並且跟管教藉手機,說要給鄭朝宗打電話。管教再次拒絕了他,並將他轉移到了另外一個號裡,讓他安安心心地待著,明天就能出去了。
這所有的一切,我並沒有阻止,因為我計劃的最後一步已經鋪開,不需要再和爆獅關在同一個號裡了。爆獅移走之後,管教又回來將我批了一番,說我老是這樣搞事,讓他們也很難做,不行就要彙報給鄭朝宗了。
其實兩次偷襲,都是老許自發所為,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我肯定不能實話實說,否則老許就遭殃了,而且這個鍋我還是能背得起的,便連連向管教們道歉,說爆獅的嘴實在太臭,忍不住才給他一點教訓的。並說現在爆獅已經移號,就是想打也打不起來了,讓他們千萬別告訴鄭朝宗。
一番好言好語過後,管教們才離開了。而號子裡面,老許的情緒也慢慢冷靜下來,沒有再大喊大鬧,而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兩隻眼睛也呆愣愣的。只是號裡其他人擔心他還會發瘋,所以仍舊死死地壓著他。我走過去,擺擺手讓其他人離開,然後才蹲下身叫了一聲:“許叔?”
老許沒什麼反應,一雙眼睛仍舊呆愣愣的,好像完全傻了一樣。我攙著他胳膊,準備將他扶到床上,老許突然一把按住我的胳膊,緊張地說:“巍子,爆獅肯定是瞎說的,我老婆就是他害死的,跟樂樂一點關系都沒有。”
看著老許慌張的神色,我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其實這種事情,爆獅完全沒有必要說謊,他殺過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更不會為了十年前的一個女人而洗白自己。所以事情是怎麼樣的,老許心裡其實特別清楚,妻子的死顯然和樂樂脫離不了關系。老許只是不願意麵對現實,更不願意樂樂背上負擔,所以他不僅需要欺騙自己,更希望我能一起騙他。
所以我重重點頭,斬釘截鐵地說:“是的,肯定和樂樂沒關系,都是爆獅在那瞎說,他還想洗白自己,我呸!一定要殺了爆獅,給阿姨報仇!”
聽著我堅決的話語,老許也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使勁點著頭說:“是的是的,爆獅想不承認,門都沒有。巍子,這事咱就當沒發生過,你出去以後也別和,知道嗎……”
我瞭解老許的苦心,當時的樂樂年紀小,或許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樣的結果挺好,也不需要在他面前提起這事,免得勾起他的什麼回憶。否則以樂樂的性格,真的會自責死的。所以我再度重重點頭,甚至還故意輕松地說:“這種沒影的事,幹嘛要和啊?放心吧許叔,我沒那麼閑的,我覺得還是爆獅嘴臭,咱們應該早點幹掉他。”
老許也說是的,要早點幹掉他。
我一邊陪著老許說話、安撫著他的情緒,一邊在腦海中謀劃著我和爆獅的大戰,想著出去之後大戰的地點選在哪裡,肯定還是亂墳崗子,那地方實在是太適合打架了。而且關鍵是,不能讓他和元朗有任何聯系、解釋的機會,所以出去之後就要立刻開幹,省得夜長夢多、再出差錯……
“啊……啊……”
我正沉浸在種種設想之中,不知哪間號裡突然傳來悽慘的叫聲,這種叫聲在號裡可不多見――大家即便會整新進,也不會玩得太過火,免得把管教給招來了。
因為好奇,我們號裡的人紛紛過去門邊往外張望,我和老許也過去看了。各個號裡的人也都趴在門邊,紛紛詢問著怎麼回事,隨著慘叫聲越來越烈,我才發現聲音是爆獅剛移過去的那間號裡發出來的。而那間號裡的人,此刻也有幾個聚在門邊,隔著欄杆沖外面焦急地大喊:“管教,快來啊!”
嘩啦啦的腳步聲響起,七八個管教迅速奔了過來,詢問怎麼回事。裡面的人說:“爆獅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躺在地上打滾,說是渾身都疼!”
“疼啊,疼啊!”果然是爆獅的聲音,聽上去就快死了似的。
這種事可不容小覷,犯人要是在號裡出了什麼事,就是管教也要擔責任的,於是他們趕緊開了門進去檢視情況。因為視線原因,我並看不到裡面的具體情況,但是可以聽到爆獅仍在一聲一聲悽慘地叫著,聽上去特別地痛苦和難過。這幫管教也不是專業的醫生,他們只能趕緊張羅著把人抬出去,送到醫院去檢視情況。
不多時,爆獅便被抬了出來,看他渾身都抽搐著,而且嘴裡也吐著白沫,情況好像特別嚴重的樣子。管教們匆匆把爆獅帶離,整個拘留所裡也陷入一片議論聲中,大家都在猜測爆獅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難道是有什麼隱疾給觸發了,不會就這麼死掉吧?
而我的心裡也怦怦直跳,久久無法從剛才的震撼中走出,難道是老許剛才下手太狠,給爆獅造成什麼可怕的後遺症了?
然而老許並不在乎這些,他巴不得爆獅趕緊死掉,站在門邊還兇巴巴地嘟囔著:“死了吧,死了最好!”
隨著爆獅離開一段時間之後,拘留所裡也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各自回到了床上。而我剛剛坐下,便想起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口中狂呼:“不好!”
隨著我一聲大叫,坐在我旁邊剛剛平複下來的老許也嚇了一跳,匆忙問我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