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寬一家,常義以及常九之流的族五六人都被迎進了縣衙的內花堂,範和雲親自出面,招呼他們坐了,然後就側身上首邊上坐下,就慢慢的在那裡品茶,卻不說話。
常家族人都心裡惶惶的,一個個大眼對小眼,卻是誰也不敢說話,而這也是鄭子軒把談話的地點放在縣衙的目地。
又抻了一會,常家眾從實在有些忍不得了,都向著常老寬身後一個穿著皂袍隸服的男子看去,他就是常老寬的二兒子常武,此人雖然過繼於人了,但是他的養父為人寬和,每常老寬和郭氏的壽辰都讓他回來看視,常武幼年就跟著常大猛在衙裡撕混,五年在常大猛的做保下,補了州府所在縣衙的捕頭,在常家村就算是有些臉面的人了,常老寬在常家族裡丟了大臉,但還能擔任族長,就是因為常武回來了。
常武隨著常大猛長年出入州府,而且他所在的州治縣所,知縣是正六品,範和雲這樣的駐鎮知縣是從七品,差著級別,所以常武還有幾分膽色,在大家看他久了之後,只得起身一禮,道:“老父母,不知道把小人等喚來,有什麼吩咐啊?”
範和雲看了一眼看常武,這也算是上衙的人,他不好就得罪了,不然在州里給他上點眼藥就不好了,所以和顏悅色的道:“常觀察,這一次不是本縣找你們,而是另有其人,至於是誰,那本縣不方便說,你們等一會就知道了。”
常武雖然在州府,但是他供職的地方還是縣衙,只有州府的捕快、都頭才佩稱觀察,因為到了那個級別,就不再是皂隸,而是賞官身,為九品雜官了,帶觀察使的名號,現在範和雲稱他為觀察卻是尊稱,是一般情況下,對州里捕快的敬語,範和雲怎麼說也是七品官,他給了常武面子,常武也不好再去說什麼,只能行了一禮,道聲叨擾,退了回去。
聽說不是範和雲找他們,常家的人就更慌了,但是又不敢說話,又不敢動,坐在這裡,就和上刑一般,苦不堪言,範和雲雖然看在眼裡,卻沒有一句話,必竟要見他們的人太過尊貴,實在不是他能置喙的。
又過了一會,門簾挑開,鄭子軒頭戴三叉玉束冠,身著錦團紫蟒袍走了進來,按照規定,王世子才會有品級,侯儲是沒有品級的,但是皇上舍不得讓自己的外孫沒有品級,故特賞一品內侍衛大臣銜,賜同王世子出身,所以才有這樣的打扮。
範和雲看到鄭子軒正裝而來,不由得眉頭一陣亂跳,急忙起身,道:“吉縣知縣範和雲參見小侯爺。”
常家村的人這會早嚇得心驚膽戰了,都跪在地上,一齊行禮,連聲叫著小侯爺,一個個都畏懼到了極點,只有常武在州里常見鄭子軒,行事倒還正常。
鄭子軒擺手道:“大家都坐了吧。”說完自到上首坐下,範和雲看那些人還不起來,就道:“大家都起來吧,常捕快你還不扶令尊起來。”
常武感激的看了一眼範和雲,心中暗暗記了他這個情了,若是範和雲當著鄭子軒叫他一聲觀察,那他沒有名份,只怕就要惹禍上身了。
眾人在範和雲和常武的招呼下重新起來,就都戰戰兢兢的落座了,這會小樹帶著兩個丫鬟端著茶進來,給他們都換了茶水,道:“這是小侯爺在府裡帶來的明前茶,大家嚐嚐。”
這些人對明前茶如何沒有感覺,但是他們前段時間看到小樹都要恭恭敬敬的這眼見小樹奉茶,不由得更是惶惶,都起身接了茶,然後欠著身子坐著,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鄭子軒看著眾人,目光尤其放在了常老寬的身上,就道:“本官這次請大傢伙,卻是有一事相救諸位。”他身上有內侍衛大臣的職銜,所以正式場合,都用本官一詞。
常義和常老寬一個是村長,一個是常家的族長,急忙同時開口道:“小侯爺說得小人們惶恐,不管是什麼事,只要小侯爺吩咐,小人等豈敢不從啊。”
鄭子軒道:“若能如此,子軒自然感激,但是……。”他說到這裡,目光就在眾人的身上掠過,道:“只怕有的人說說而已,卻不敢當真那麼走。”
常義連忙道:“我們這此邊民,多虧了侯爺和小侯爺的庇護,才能安居樂業,小侯爺能要我們做什麼,我們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推推讓讓的,那當真是沒有良心了。”
常老寬也想說幾句,表表忠心,但是常武眼看到鄭子軒的眼睛就在常老寬的身上轉個不停,不由得心裡有了幾分瞧科,就扯了他爹衣服一下,不讓他爹介面。
鄭子軒把常武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冷哼一聲,就道:“我也沒有別的事要求諸位,就像這位常家村的村長說的,你雖不才,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還能處置,所以求到諸位的身上,也只是一些我實在無奈為力的事情,不過從來沒有求人不是空口的道理,我就把我相求的條件放在這裡,只要你們答應幫我,那常家村免一年的賦脫稅。”
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春糧秋稅,這兩項加起來,足有近萬兩銀子,再加上一些要差役的買役錢,一個村子雖小,但是一年一萬兩銀子是少不了的,這說就給免了!範和雲不由得暗暗叫苦,想著要去哪裡來添這個窟窿,吉縣太小,想要在別的地方拿錢來堵上實屬不易,但是他可沒有膽子攔著鄭子軒,不讓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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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常家村的百姓則是都快要開心的瘋了,若是能免了這一年的,百姓手頭就寬裕下來,把外巾賬結一結,那就過個好年了,若是能節儉的人家,只怕還能點底子了呢,於是在坐眾人就都亂紛給紛的叫道:“小侯爺要做什麼,只管說就是了,我們一定幫您辦到就是了。”
鄭子軒滿意的點點頭,道:“前兩天我在縣裡的時候,遇到了北胡的行刺……。”他說到這裡故意一停,看了看常家眾人,眾人不由得都罵起北胡來了,鄭子軒就讓他們罵了一會之後才道:“當情況危急,若不是一位少年挺身而同,本官也就不可能再坐在這裡了,可惜的是,那個少年卻傷損在了北胡刺客的手裡,本官就問他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他說他有一個小妹,無人照看本官就答就了,替他照看他的小妹。”
鄭子軒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故意的放重,在場的眾人也是不是傻子,當即就都明白了,心道:“不知道這是誰家孩子,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必竟能被小侯爺答應,以後肯定就會被小侯爺收到內院了,富貴是不愁了。”
鄭子軒看到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又道:“而那少年第二個心願,就是想要回葬祖墳,侍奉過世的父親,本官也答應了,一定替他辦到。”
鄭子軒語氣凝重的說完,在場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已經明白了鄭子軒的意思了,甚至連那個少年是誰都有幾分猜鍘了,必竟除了常老寬家裡,外人家中可是沒有子孫流落在外的。
常武深吸一口氣,就拱手道:“小侯爺,不知道那少年是……。”他大哥的孩子、三弟全家都流落在外,他聽村子裡的人說過,常雙一家已經是小樹公公的下人了,本來想著死得是不是常雙家的人,但是又想到常雙還在,不由得就想到常棣的身上了。
常武回來的少,對常老寬他們的行為不太瞭解,在他看來,天下沒不是的父母,不管怎麼樣,常棣都不應該鬧得分宗別立,所以他對常棣他們很有意見,可是他還記得,常棣剛生上來的時候,那軟軟的一個糰子,他當時還在家,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抱抱常檔,所以想到若真是常棣沒了,不由得又心下傷痛。
“常捕快看樣子已經猜到了。”鄭子軒點點頭道“不錯,死得就是令侄常棣,他為了救我被北胡的人劫了,活活給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