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娘了……”
姜逸飛突然低聲說道。
西域的大地遼闊無邊,在夜裡更是空曠得叫人害怕。
星光都顯得孤寂而瑟縮,遠遠的,高高的掛在天空,不忍直視也不忍偷聽江湖人的故事。
姜逸飛八歲開始獨闖江湖,今年他十三歲。
整整五年時間,他第一次說這句話。
“我想我娘了……”
他的聲音很低,飽含著思念、痛楚、孤獨、自強、自立、自傲……
蕭騰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也想他的母親了,只是恐怕今生再也見不到了。
但是,他知道母親應該還是好好的,堅強地生活著。畢竟她身邊還有丈夫和女兒的陪伴。
所以,蕭騰對母親只有思念。
姜逸飛卻不同。
“我娘已經死了,她死前也是那樣叫我……”
姜逸飛聲音有些哽咽。
蛛兒茫然盯著姜逸飛。她不知道娘是什麼,因為一出生她就被娘放棄了。
十幾年來,她一直是咬著牙一個人在默默拼命。
誠然,師傅對她很好,很寵溺,但師傅就是師傅,不是娘。
如果是娘,或許不會為了幾本毒經,或者是因為懼怕強權,就要把她推入火坑。
她現在越發懷疑,師傅那麼精明能幹的一個女強人,會不知道彭家的底細。
即便她不知彭家的底細,又怎麼會放心把她推出去給人家做妾?
即便這只是權宜之策,恐怕天下任何一個娘都不肯這麼做。
娘?
娘是什麼?
蛛兒一片茫然。別人的娘為了女兒可以拼命,她的娘卻一開始就放棄了她。
對自己的娘,她只有無盡的怨恨。
“我娘為了給我和我爹一條生路,自尋短見了。她臨死前也是那樣叫我。我的孩兒……我苦命的孩兒……”
姜逸飛低聲啜泣。
蕭騰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才好,蛛兒伏在馬背上默默隨行,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或許,姜逸飛要的不是安慰,只是傾聽。
夜色深沉,三個人、兩匹馬,三個傷心的人,一個未知的江湖。
夜色越來越濃,馬匹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腳步,低頭啃食深埋在地下的草根。
蛛兒伏在馬背上睡著了,蕭騰和姜逸飛互相依靠著也睡熟了。
星光暗淡,寒風陣陣。
西域的夜,無比廣闊無比深邃,可以埋藏江湖所有的傷痛。
夜終歸會過去,可是,傷痛呢?
夜色盡了,太陽高照的時候,蛛兒才從朦朧中醒來。
一片香氣撲鼻,是姜逸飛在烤兔子,也不知他從哪裡弄回來的。
蕭騰也打來了清水,叫她快些起來洗漱。
身下的駿馬不住噴鼻揚蹄,身邊陽光普照,一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