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做到,和老張商量後,趁著還沒入冬,張羅著把門前的地基圈了起來。
地基上的那口井仍然以青石板蓋著,被洪水沖走的茅草屋也重新搭建起來了,掩人耳目,屠宰時用的水都是從前院燒開後抬過去。
張碩和幾個大主顧掌管此事的管事們都簽訂了長期的契約,除非發生天災人禍,否則雙方都不得毀約,如若毀約,毀約者重金賠償對方,其他方面他也都考慮到了,絕對不會發生像雲掌櫃那樣的事情,又簽下每月月底結賬的約定。
張碩鑽了空子,把夥計改成了長工,以農夫之身做屠宰之業,叫花狗做了大掌櫃,二柱子做了二掌櫃,自己不想久沾商賈二字。
臘月到正月二十之前的生意最好,一天到晚忙個不停,多則一日賺上十幾吊錢,往後滑到一天只能賺八吊多錢,其中有四五吊錢一直是從書院和李家賺來的,剩下的兩吊多錢是幫各家大戶屠宰十來只豬羊得來的工錢,鋪子裡賣掉的肉依舊寥寥可數。
即使如此,算下來一個月也能淨賺二百兩上下。
秀姑很滿足,多少百姓一輩子都攢不到二百兩,自己家一個月就賺到了,哪怕比開始幾個月少了百八十兩,她也不覺得遺憾。
家裡的進賬多了,本來就怕媳婦累著的張碩天天盯著她,不讓她埋頭繡花。
秀姑不願意丟棄自己所擁有的本事,她覺得雖然這是一個女子以夫為天的時代,但是作為女人她希望自己有獨立的事業,她不想一味依靠丈夫,據理力爭之下,好不容易才讓張碩同意自己一天繡上一個時辰,以免手生。
二十九日壯壯放假,秀姑晌午做了一桌好菜。
過了年,十二歲的壯壯長高了不少,褪去了昔日的稚氣,在書院裡薰陶不到半年,已經有一種翩然的氣度自然流露,麻衣布鞋難以遮掩,彈琴吹簫,揮毫潑墨,舉手投足之間如玉之琢,令人見之忘俗,宛若濁世佳公子,村中許多懷春少女心生仰慕。
老張深深地看了大孫子一眼,又是喜歡,又是奇怪,“咱家世代子孫五大三粗,怎麼壯壯長得就這般秀美?不像他爹,也不像他娘,更不像我和他祖母。”
秀姑端了一大碗燉肘子過來,招呼和小野豬一起玩耍的壯壯吃飯,含笑道:“爹您不知道?我聽阿爺說,壯壯的長相隨了他曾祖母,也就是阿碩的奶奶。”她一直以為壯壯隨了沈氏,在孃家說閒話時感慨說沈氏定是個不遜於翠姑的美人,自己望塵莫及,祖父給他解了惑。祖父年長老張二十來歲,是村中老人,自然見過老張的生母。
“我親孃?”老張想了一想,搖頭,“我自小就沒娘,不記得親孃長什麼模樣。”他吃盡了後孃的苦頭,外祖家一直沒有出現過,所以,他雖然感激親孃的生育之恩,但是沒有相處感情並不深厚,鮮少問及。
壯壯抱著小野豬洗完手和臉過來,笑道:“原來我像太奶奶啊!”
張碩伸手欲接過小野豬,小野豬不肯,和哥哥擠在一張椅子上,叫囂著讓哥哥挾肉給自己吃,張碩逗他道:“小野豬,你說哥哥好看不好看?”
“好看!”小野豬腦袋往壯壯身上蹭了蹭,樂不可支。
壯壯高興地親了親他,道:“小野豬兩歲了,什麼時候起大名呀?天天小野豬地叫著,我都於心不忍。小野豬長得像爹,力氣又大,一定要給小野豬起個威武的名字,別叫張力啊。”免得像他頂著俊秀無比的外表叫著名不符其實的張壯,好多先生和同窗都覺得慘不忍睹。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
老張半天在止住笑意道:“壯壯,你的名字其實是小名,咱們村裡大多數都是起了小名就不再提大名,趕明兒請你學裡的先生給你起個好名字,就沒人笑話你名不符其實了。”
壯壯趕緊道:“名字而已,父母所賜,聽著聽著就習慣了。用不著改。”
秀姑輕輕一笑,“阿超的爹叫蘇大力,你和小野豬得叫一聲舅,雖說阿超的爹姓蘇,咱們姓張,不在乎這些,但是有長幼之分,還是避一下比較好。”
“沒錯,明兒我去找老族長列個單子出來,避開祖宗的名字,再請人給小野豬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