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之上的縹緲琴音戛然而止,在瀑布轟隆之下依舊刺耳的真金白銀之聲讓芊蕁手中動作停下,隨即看向從正門踏進來的兩個男子,一人消瘦,雖說不上是弱不禁風,卻也跟正常男子比起來差了不少健壯的體魄,至於另一人,單單只是嘴角上的一顆大黑痣便讓人生不起任何好感。
最為重要的是這兩人竟似乎在哪裡見過。
芊蕁默想連日來所見的人,竟是根本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倒也無可厚非,上次露面時候張鳳府與蘭亭乃是混合在人群之中,如果不注意卻是很難發現,不過又有誰會無緣無故注意兩個名不見經傳的角色?
眼見那一袋真金白銀,忙前忙後的小二非但沒有任何兩眼放光之意,反倒是心存鄙夷。
心道怎的從中原來的傢伙個個都是這般帶著一股子暴發戶的氣息?上次來的那傢伙是如此,今天可又算來了一個,更為可氣的是居然還明目張膽讓樓上那位姑奶奶作陪,豈不知樓上那位又怎是隨便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都能褻瀆?
但本著生意上門沒理由拒絕的道理,小二仍是熱情接待。
笑道:“喲,客官,這可不好意思,咱們的姑娘只負責彈琴,不負責陪客,要吃飯哪咱們歡迎,可要是喝花酒的話還請出門右拐,那裡有很多姑娘可供選擇,”
張鳳府心中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心道你這家酒樓若非是上面那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女人坐鎮,又豈能在毀了一邊屋子的時候生意還能好到這種門庭若市的地步?
不過張鳳府並不就此罷休,此番前來主要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挑合適的目標下手,能夠提前掃除的障礙沒必要留到以後,第二個目的自然是要好好捉弄一番芊蕁,以報上次落荒而逃之恥。
“頭一次聽說還有對錢不感興趣的賣藝女人,何必如此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莫不是看不起本大爺的銀子?本大爺只需要一句話便能弄來比這裡的銀子更多的錢,來你們這裡喝酒是給了你們面子,莫要惹怒了本大爺,到時候拆了你們這家酒樓才好,哦……不對,你家酒樓居然已被人拆了一邊了,漬漬漬……破爛酒樓的破爛撫琴女子,真是絕配,絕配啊。”
小二已氣的臉色鐵青,心道就你這玩意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每天想見到樓上那位的男人從這裡都排到了一重天,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豈容你這廝褻瀆?
小二不陰不陽道:“客官,你若是來喝酒小店自會招呼,可你若是擺明了來找麻煩,也應該提前打聽打聽咱們這家店的招牌。”
張鳳府撇撇嘴,嘴角的那根黑毛往上翹翹。
“招牌?什麼招牌?倘若真有什麼大招牌又豈能讓人將店給砸了?而今我不過是想請你們樓上那位下來陪我坐坐便如此不待見本大爺,還真以為本大爺稀罕你們這家店了,能花錢的地方大把都是,你們不招待,本大爺去別的地方就是,只是原本因為聽說你們這家店遠近聞名,有個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故此才專程過來看看,沒想到仙子沒見到,倒是見到了一個躲躲藏藏不肯出來見人的女人,要我說,莫非是臉上生了麻子還是屁股上長了膿瘡?怎的連人都不敢見了?阿蘭啊,收拾收拾地上的銀子,既然別人不喜歡銀子,咱們也就沒必要把錢都丟在這裡了,畢竟有錢也不能如此招搖不是?”
對於阿蘭這個稱呼,蘭亭滿頭黑線,卻又不得不在此時配合張鳳府,真正弓下身去收拾一包銀兩,至於那店小二則是越發不齒,心道不能招搖,天下什麼時候見過比你主僕二人還要招搖的人?
走了好,走了省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誰知道正此時樓上傳來一個女子的輕笑。
“客官如何這麼著急就要走?上門的生意哪兒有不做的道理對不對?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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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想讓小女子陪你坐下飲一杯而已,這又有何難?小女子應了便是。”
瀑布濺射的水霧之下,青裙女子單手挽弄青絲緩緩下樓,一雙脈脈雙眼始終不離張鳳府,端得一副畫中之人清淡出塵氣息,張鳳府恍惚間竟差點走神。
思緒回來之後張鳳府心中暗喜,心道女人果然有一個致命的通病,那就是不論什麼時候,只要有男人說她臉的問題,那麼不論是再有城府再有心機的女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激將法奏效,蘭亭卻是心中焦慮,畢竟這樓上可還有一位早就勢同水火的毒童子,倘若被發現該如何收場?
蘭亭低聲道:“大官人,我們是走是留?”
張鳳府不明蘭亭心中憂慮,朝其一笑為什麼要走?別人既然都願意下來陪你家官人喝酒,還有什麼走的道理!”
安心坐下,蘭亭伴其左右,又將茶水斟滿之後芊蕁才到達近前,款款坐下,身上香風若有若無,細聞之下卻也讓人心神陶醉。
只是可惜了這女人從一開始便表明了敵對的態度……
芊蕁一句話將張鳳府從思憶中拉了出來,笑道:“先前要小女子下來陪官人你喝酒,為何現在小女子下來了官人卻是一語不發?”
張鳳府道:“只因姑娘你確實比本大爺想的要漂亮許多,故此才有一絲走神,美女我見得多,不過像姑娘這般處變不驚雍容大度的女子卻是見的很少,看來本大爺今天這些銀子註定是不會白花啊,哈哈。”
“是嗎?”
芊蕁皮笑肉不笑。
“方才官人不是還說小女子可能臉上長了麻子屁股生了膿瘡嗎?現在小女子就端坐在你面前,官人你倒是瞧瞧我臉上究竟有沒有長麻子?”
張鳳府下意識道:“怎的不讓我檢查檢查你屁股上是不是生了膿瘡?”
“你說什麼?”
“哦……沒,沒什麼沒什麼。”
張鳳府迅速將話帶了過去,心中卻是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心裡琢磨自己這些日子來見得美女又何時少了?我雖今日來是要故意讓面前這女人不痛快,可也絕對不能如此亂了方寸才對。
“真沒什麼?”
芊蕁將張鳳府眼中閃過的一絲異色看在眼裡,心裡越發覺得面前這人似乎在哪裡見過?
心裡尋思我何不試探他一番,看看他是否對答如流,到時候才好揭穿他的真實身份。
張鳳府道:“自然是沒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