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二樓忽然靜了下來，除了寧碧嵐，所有人都盯著殷秘書長和他的妻子，眼神裡都帶著不善。

“這不是殷秘書長麼。怎麼，升了官了。就瞧不起賣龍魚的？就瞧不起我們這些買龍魚的？”紅山區分局的覃局一直是火爆脾氣，打兒子都敢下死手。自然不在乎一個平級官員。

殷秘書長一聽要壞，官場上沒人是傻子。

殷秘書長在紅山區工作多年，知道覃局脾氣火爆，但絕對不是沒腦子的人，否則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他身為區官府秘書長，直接跟區長等人打交道，最不能得罪，僅僅因為自己妻子幾句話，覃局就毫不猶豫開火，這讓殷秘書長感到不妙。

殷秘書長大腦急轉，微笑著說：“覃局您誤會了。事情是這樣的，我兒子喜歡我們小區裡一個叫唐甜甜的女孩，我們是看著兩個孩子長大的，以為兩個人能在一起。結果小楊和甜甜在一起了。我家這位就不高興。所以說出那話，各位多擔待點。小楊人真不錯，我來送了五百，他也沒說我帶的少。”

殷秘書長說完這話。覃局立刻啞火。

這話說的很清楚，殷秘書長從小看好的兒媳婦都被我搶了，你們還想怎麼樣？這次來，我都沒說什麼，你覃局再說就過了。

“既然甜甜不在，那我們就先走了，各位領導再見。”殷秘書長說著，拉著妻子的手下樓，根本不敢繼續待下去。

走到樓梯下，殷夫人輕聲問：“老殷，寧副區長不是調走了嗎？怎麼會在這裡？她會不會生氣？你說過你能升官跟她有關，會不會出事？”

殷秘書長本來不想說太多，但想到妻子最近的變化，又差點闖下大禍，於是把事情經過慢慢道來：“寧知縣的事很複雜，先是因為沿江鎮的事下了一個副區長，然後有人發力，正區長受到牽連被迫調離。寧副區長想去掉副字擔任正區長，但問題是，很多人各方面都不比她差，而且資歷更老。組織裡楊楊面面都是講資歷的，哪怕寧副區長被嶽老書記看重也要注意，再說那幾位跟她也是一個派系的。”

殷秘書長看了一眼周圍，繼續低聲說：“其實寧知縣當正區長的機會很大，但是她的婚姻出了問題，得罪了魏家的長輩，所以才處於下風。後來事情定下來，寧知縣已經失去機會，我們都以為沒戲了，誰知道碧陽縣的知縣也不知怎麼的因病退休，結果寧副區長就成了現在的寧知縣，成為碧陽縣的二把手。”

“最關鍵的是，不到一年，碧陽縣的一把手、老縣令書記）的年齡就要到線，現在的二把手有較大機會接替。縣和區同級，一年後，寧知縣就可能是寧書記，成了一把手，資歷馬上就比新區長高，壞事成了好事。所以大家都知道，寧區長除非出大問題，否則將來一片大好，三十歲的知縣，三十一歲的縣令，你說寧知縣如果不出問題，前途有多遠大？”

殷夫人問：“老殷，二樓的人除了寧……寧知縣，還有誰？”

殷秘書長輕嘆一聲：“除了寧知縣，還有江州電視臺的禹臺長，民政局的王局，市公安局的吳副局，建委的柴副主任，還有幾個見過但叫不上來名字的，和他們在一起，我的級別是最低的。最裡面的一桌，都是本市的大商人、知府們的座上賓。”

殷夫人身子一軟就往下摔，殷秘書長手快，迅速接住妻子，沒讓她摔倒。

“老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是不是給你惹大麻煩了？會不會把你撤職？老殷，我對不起你。”殷夫人靠在丈夫身上，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殷秘書長感覺這件事可大可小，但不想讓妻子再擔心，安慰道：“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楊人不錯，我看他根本沒在乎你。你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什麼人，我都沒資格交，你還想和他們一個待遇？他要是找你麻煩，還能留你到今天？這事根結不在他身上，下次見到甜甜一家，說點好話就行。”

殷夫人懊惱道：“你別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太過分。你說我怎麼就那麼傻！這人既然能搶走唐甜甜那麼漂亮的女孩，肯定很特別，我怎麼就不多想想！唉，我真傻。”

“你不是傻，是被我的權力矇蔽了眼睛。我現在升了，比以前更小心翼翼，你倒好，跟你說過多少次，別把我這個區府秘書長當回事，你偏不聽，現在受到教訓了吧？”殷秘書長心中嘆氣，雖然不想責怪妻子，可萬一這件事牽連他的官位，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殷夫人呆在那裡，半天不說話。

就在這時，殷秘書長突然拍拍妻子的後背，說：“甜甜和她媽來了，咱們去見個面。”

“啊？等等。”殷夫人急忙擦乾臉，又拿出小鏡子照了照，擠出一張笑臉，然後和丈夫一起走過去。

我和唐甜甜母女正在門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