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淨州城。
草原上的寒冬異常難熬,淨州城外的曠野上已經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白色“地毯”,將草原上的萬物都封印其中。
此時在寒風之中,淨州城內卻是非常的熱鬧,從瀚海都護府各處,以及關內各地趕來的商賈、行人絡繹不絕,將城中的各處街道都填充得人山人海。
隨著草原上的瘟疫消退,各部胡人部落都是損失慘重,一方面是因為蒙古等各部胡人對大明朝廷還是心存芥蒂,甚至是防備和敵視,所以面對都護許銘調集派遣的大批醫官和藥物,胡人部落都是採取了抗拒的態度。
另一方面,是因為胡人普遍認為瘟疫是長生天的責罰,普通的藥品根本無法根治。而瀚海都護府採取的染病隔離措施,也被胡人認為是漢人要動手殺人,所以非常的抗拒。
這樣的結果,就是在這場瘟疫中,蒙古各部、胡人各部死亡了大量的族人,還造成了大批的胡人牧民向西遷徙。
此時隨著寒冬的到來,草原上的疫情已經宣告結束,朝廷因此耗費了大量的錢糧,光是往瀚海都護府各處運送的藥品,就有七千多車,各種開支加在一起,已經超過了三百萬兩銀幣。
值得慶幸的是,瀚海都護府各處的城池建設已經告一段落,各地城池中的漢人百姓,以及歸化胡人整體穩定,病亡的人數也不算太多,目前瀚海都護府各地已經重新煥發了生機。
現在已經是臨近年末,老李穿上厚厚的棉服,總位於淨州城北三區第二街六號的宅子走出來,踩在街巷的積雪上,心情很是愜意,就連呼吸到的冰涼氣息,也透著一股喜氣。
此時老李父子三人憑藉分到的四百畝土地,在秋收的時候囤積了足夠的糧食,來年父子三人總算可以衣食無憂了。
同時,三兒子李喜樂也進入淨州城內的州學讀書,成績還不錯。現在朝廷有照顧政策,從縣學開始,適齡孩童必須全部入學,縣衙會發放補貼和飯費;到了州學和府學,則不再限制年齡,就算是七十老者,只要能夠學進去,並且透過簡單的入學測試,同樣可以入學。
老李還憧憬著三兒子李喜樂學業有成之後,試著去考一考廣武州的道學,至於學專科還是普科,到時候就看李喜樂的喜好吧。
至於二兒子李富貴,今年開春的時候回了一趟老家濟南府,將鏵山東村的老宅翻蓋了一下,與左鄰右舍敘敘舊,便又回到了淨州城,並且透過了瀚海都護府的選拔,成為駐防軍淨州營的一名隊長。
由於瀚海都護府地廣人稀,一州之地幾乎就與關內一府相當,所以瀚海都護府的駐防軍基本上都是一州一營,轄區輻射周邊廣闊的草原各地。
前幾天李富貴還休假回家,給老李帶來了軍中發下的布匹、海鹽,還有幾個月攢下來的二十枚銀幣,那可是足足二十兩銀子,足夠父子三人過上一個富足的新年了。
“現在朝廷真是闊綽了,防範瘟疫花了那麼多錢糧,軍中軍餉卻沒有半分的拖欠,就連駐防軍都有如此豐厚的軍餉,真是太平盛世了!”
老李心裡美滋滋的想著這些事情,迎面就看到里正大步走來:“老李,幹什麼去啊?”
老李笑呵呵的說道:“想著去一街那邊打點燒鍋酒,再買點肉食回去,置辦點年貨。”
里正聞言將手裡提著的一個包袱,在老李的眼前晃了晃,說道:“一街新開了一家醬肉鋪,據說是南京城的手藝,店家人不錯,剛開張正在減價,這麼三斤醬肉也才賣了一百文錢。”
此時大明民間基本上形成銅錢為主、銀幣為輔的局面,但是商賈大宗交易,則是以錢莊開具的銀票為主、銀幣為輔進行交易。
老李聞言也是嘖嘖做聲,說道:“真是想不到,在這淨州城內還能吃到南京城的手藝,我這就去看看!”
辭了里正,老李快步來到一街,一眼就看到前方一間店鋪外面排著隊,那店鋪門口就掛著牌匾,寫著:南京醬肉居。
“就是這裡了!”
老李來到隊尾排著,目光看向旁邊,只見一隊駐防軍將士正列隊經過,眾將士的軍服和裝備與國防軍相仿,不過鎧甲要輕便一些,軍服也不是現在國防軍中流行的鬥牛服圖案,而是飛魚服。
“嘖嘖!”
老李感嘆道:“如今官軍的這身裝扮真是提氣,光是看一眼,就說不出的舒服,這才是王師的樣子!”
旁邊一個書生接過話來說道:“是啊,如今我大明王師可是重現了開國之初的強悍,前不久不是才將朝鮮國給打了,據說還將五十萬倭寇給逼退了,當真是赫赫武功啊!”
老李和其餘幾個排隊的食客都是發出一陣驚歎,那書生更是洋洋得意,繼續說道:“只是如今朝廷錢糧吃緊,而且據說西域各部似乎有些不穩,所以朝廷才沒有繼續向東面用兵,否則現在估計朝廷的數十萬大軍已經跨海打下倭寇本土了!”
“倭寇的本土?那一定很遠吧!”
老李自然對於倭寇本土在哪是沒有概念的,只是覺得朝廷有如此武力一定很強,身為大明百姓也感到非常的踏實和安心。
“那是自然很遠的,應該是萬里之外了吧。”
“啊!”
老李說道:“那麼遠?幾年前大明各地還是烽煙不斷,現在不但天下太平了,甚至官軍還可以殺到萬里之外征戰,真像是做夢一樣!”
周圍眾人都是發出同樣的感嘆,淨州城本就是一座拔地而起的新城,城中百姓除了極少數是瀚海都護府各地討生活的漢人之外,絕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從關內各處遷徙而來,以山西、陝西、河南、宣府等地居多,也有部分遼東的百姓。
像老李這樣從山東遷徙過來的,並不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