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太多心了吧,現在可不是你弘揚佛法的時候,劉崇已經聯合契丹反攻,父皇故意借兵給慕容彥超就是為了南北呼應殺郭威一個措手不及,兵家最忌腹背受敵,此一役郭威必亡無疑。”李弘冀對這件事情很有自信,因為他的探子傳來訊息,郭威只有八萬兵力,而且要顧及南北,最後到許州的兵力不足五萬,就算加上許州原本的兵力也是不堪一擊,更何況北漢劉崇的兵力也不少,還向契丹借兵反攻,郭威那點兵力根本不夠用的。
“你們不瞭解宗信。”李璟其實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不過他卻堅信宗信一定有陰謀,畢竟這些年宗信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讓人後怕?這一次雖然不是直接惹到了宗信,但惹的卻是宗信的岳父,相信宗信沒這麼容易擺手。甚至就連曬鹽法外洩的事情也是宗信早就計劃好了的。
李璟道:“從嘉說的沒錯,其實寡人對此也很擔憂。不過這一次機會太難得了,劉崇與慕容彥超剛好在大周對角,只要他們同時發兵,郭威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難逃此劫。弘冀、弘茂你們小心為上,見勢不對立刻撤兵,就算攻不進開封,也不能讓咱們自己有任何損失,先讓慕容彥超的兵上。”
“遵命。”李弘冀與李弘茂得到聖旨心裡非常高興,其實他們原本就想要去戰場歷練一下,原本準備開戰之後再去,現在先行一步,可以在開戰之前多瞭解一下軍營裡的運營情況,這樣可以更有利的指揮戰鬥。
“你們快去,不得有誤。”李璟揮了揮手,示意讓兩人先出去,李弘冀與李弘茂根本沒想太多,立刻離開御書房,剩下李璟與李從嘉兩人。
李璟慢慢坐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不是自己帶兵,結果比親臨戰場還讓人揪心。從嘉你也坐下吧,咱們好好聊一聊。”
“是。”
李從嘉坐下之後,將遮住眼睛的白紗拿了下來,露出他左眼的重瞳。一個眼睛,兩個瞳孔,這原本就是異人異相,帝王資質。李璟為了保護李從嘉不受大兒子的迫害,只能一直讓他裝瞎子。
“從嘉,你可知道寡人為何在明知國庫一直空虛的情況之下還在不斷征戰?根本不管大唐財政如何?”李璟問得很平靜,但從語氣裡聽出深深的無奈。
李從嘉道:“還請父皇明示。”
李璟道:“這是前唐詬病,一直遺傳至今,只要這個詬病還在,往後不管換誰坐了天下都會像我一樣,如果不捨棄名義當一個暴君,那麼就是一個昏君。”
李從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父皇要說什麼。此事讓人無奈,但誰也無法破當前的局。
“各地藩鎮勢力極大,如果只有一個的話,寡人才不會給他們面子,但如果他們聯合起來,那是一股足以撼動整個天下的勢力。”李璟嘆道:“所以我這些年不管國庫有多空虛,我一定要出戰,一定要打仗,不管是勝是敗,我必須要將兵權死死的握在手中,只有這樣才能牽制各方勢力。你要記住,皇帝如果沒有兵權的話,那麼聖旨就如同虛設,只要一張聖旨如同虛設,那麼這個皇帝就當到了頭。”
“父皇,我明白了。”李從嘉自幼聰明絕頂,李璟剛起個頭,他就已經知道父皇要說什麼。
這是無奈,深深的無奈。人人都說皇帝好,但其實皇帝要擔心的事情很多,各地藩鎮的勢力其實遠比皇帝的兵力強大得多,他們老老實實的時候還好,但如果他們聯合起來對付皇帝,誰能阻止得了?就像郭威那一次,他帶兵反攻劉承祐,劉承祐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這件事情讓李璟非常害怕,或許有一天這就是他的結局。
藩鎮勢力之所以大,就是因為節度使擁有太多的兵權,太大的權力幾乎就是一個小皇帝,掌管整個地界的生殺大權。這是前唐詬病,但這種制度一直延用至今,這些人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才不會管家國天下,他們都想當雷洪,不管誰坐天下,他們的地位和富貴永遠不會改變。
李璟道:“你知道整個大周有多少兵力嗎?”
“多了不敢說,三十萬應該能湊得出來。”
“資料稍微有些偏差,不過也差不了多少。”李璟道:“咱們就當大周有三十萬兵力,但此時郭威能調動的卻只有八萬,也就是說還有二十幾萬的兵力根本不聽郭威指揮,你應該清楚這代表什麼。這就是皇帝的無奈,這些人根本不會出兵,除非郭威指名點姓讓某人出兵,但其中一人的兵力並不強大,有他不多,無他不少,但如果郭威讓所有人出兵,其中便有一些人為了自己的富貴不會出兵,因為那些兵力可是他的命根子,一個這樣,兩個這樣,他們就會擔心自己違抗皇命,必死無疑,這些人便會勾結其它節度使,大家都不出兵,你說郭威能怎麼樣?出兵攻打這些人嗎?”
李從嘉道:“所以郭威不敢下旨,他只能拿自己手中八萬兵力贏得這場戰爭,如果他贏了,其它節度使就會出兵,但那時候出兵已經沒用,更何況郭威並沒有對他們下旨,所以也不算違抗皇命。但如果郭威輸掉的話,這些人也會出兵,迎接新皇,同時對新皇展示他們的實力,並不是大周打不贏,而是他們沒有出兵。”
“對,事情就是這樣。所以皇帝對自己的聖旨一定要嚴格把關,由其是涉及到兵權方面,絕不能鬆懈。因為只要有一個人敢不出兵,其它人都敢這樣做,而這種事情也一定會發生。”李璟道:“如果上下一心的話,誰都可以統一天下,這也就是為什麼契丹強盛的原因,他們全民皆兵,所有人都對皇帝惟命是從。”
李從嘉道:“孩兒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