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偏偏什麼?”
“偏偏一個突然輟學,另外兩個在大四那一整年也幾乎不來學校了……最後咱們學校的這三位風雲人物誰都沒有再出現在學校過,三名最有前途的愛徒就這麼跟法學界斷絕了一切關係,對他們抱有無限希望的導師啊不知道扼腕了多久。”
“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誰能知道呢,只是聽說好像是三個人鬧掰了,雙方發生了不小的爭鬥,鬧到了巡捕局……”
當自己的事情被後來的人,以一種講故事的口吻說出來,無論詳細與否,無論裡面有幾成的真假,聽在當事人的耳中,都只剩下了慢慢的複雜。
“……我一度以為,你會一直在法學的道路上堅持下去。”因為當年,有個明媚的女孩兒當她站在法庭上的時候,整個人好像……
都會發光。
大學裡的女生對化妝品服裝等等似乎都有著天然的興趣,可她不一樣,她的世界裡好像都已經被法律條文所充滿,沒有人會懷疑她對法律的熱愛,因為喜歡會透過眼睛迸發出來。
李十安的目光從那幾名學生的身上收了回來,“我曾經也以為,我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律師。”
只是……
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當她開始連自己平穩的生活都自顧不暇的時候,還有什麼精力和能力去追尋夢想呢?
就好像年少的時候,總以為自己可以橫刀立馬驚才絕豔,可當慢慢的走過那段時間後才會漸漸發現,自己努力了那麼久那麼辛苦的活著,最終也不過是活成了最普通的模樣。
這世界上有那麼多人,可又能有幾個……活成了自己年少時的希望?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場沉默。
所以,往事能不要翻,就不要翻,翻多了裡面堆積的塵埃,難免就會迷了眼。
將李十安重新送回醫院的一路上,車內都安靜的很。
曾經待在一起便好像就能有說不完話的兩個人,如今好像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所以,林遇深才會覺得,即使她抱著目的在自己面前謊話連篇的模樣,都鮮活的美好。
李十安的精力大不如前,這一番折騰以後,整個人也就睏倦了起來,原本只是想要靠著椅背假寐一會兒,卻沒想到直接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林遇深看著她的睡顏,放緩了車速,原本半個小時的車程,他開了一個小時。
到了醫院後,他將車停靠,目光沉靜的落在她的臉上,這一看就看了很久。
沉靜的夜色中,身邊坐著最愛的女人,林遇深想如果就這樣時光慢慢流逝成一輩子,也挺好。
所有的傷害和痛苦,所有的背叛和掙扎都消弭在過往裡,他們還能是最初的模樣。
可……
奢望就是奢望,時光既然已經推著你往前走了,你又怎麼可能弄到返程的票。
他開啟車門,沉穩的將人抱在懷中,走進了病房。
“老闆,鄭菲菲那邊的手術……出了點問題。”自從上一次,鄭菲菲自殺的事件發生以後,林遇深的耐心好像也耗盡了,將她交給醫生護士,很少再去過問。
就算是有什麼事情也通知醫院那邊直接聯絡孫經理,所以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再聽到關於她的訊息。
林遇深:“說。”
孫經理:“第二次面部整形……失敗了,現在鄭菲菲的臉崩了,醫生為了保住她的性命,只能暫停手術。”
林遇深坐在車內,聞言手指輕輕的敲擊了一下方向盤,似在沉思。
“修復手術怎麼會造成生命危險?做手術的醫生是來實習的?”片刻後,他沉聲問道。
孫經理替被懷疑的醫生做了解釋:“這件事情……跟醫生的關係不大,磨骨手術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危險性,而且術前,鄭菲菲是欠了風險協議的。”
林遇深眸色凝了一下:“磨骨手術?”
“是。”孫經理說道:“原本按照您的吩咐醫生早已經制定好了為她進行面部修復的手術,但是……鄭菲菲一再要求進行面部的動刀整形,這才會……造成了危險。”
人的面部本身就錯綜複雜,沒有任何一臺大型的整容手術可以說自己百分之百安全。
林遇深聽明白了孫經理話裡的意思,“人現在怎麼樣了?”
“人已經從急救室出來了,暫時脫離的生命危險,但是……那張臉想要再恢復成以前的模樣,恐怕……很難。”
這是醫生的原話。
這就好像是原本一塊有點小坑小窪的土豆,你想要透過手術填上這些坑坑窪窪,一次不行就兩次,總能好的七七八八。可你非要力求完美,趁著填坑埋洞的機會,重塑一個輪廓,為此不惜把自己絞成了土豆泥,想要來個大變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