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木相告訴他皇弟穆晨之還在人世的那一瞬間,穆凌之除了驚喜,頭腦裡已飛快閃過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熟悉眸子,他立刻想到闖進王府帶走玉如顏的那名紫衣少年刺客,頓時心裡一片瞭然。
難怪當時他感覺那雙眼睛異常的熟悉,只是情況緊急之下,他來不及思考太多。沒想到,那個拿著劍對著自己滿身殺氣的少年,竟然就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親弟弟穆晨之!
然而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弟弟竟然一直跟隨在玉如顏的身邊,還喚她‘姐姐’?
可她明明只是齊國的一個小小奴婢,晨之是如何與她扯上關係的?為何見了他彷彿不認識一樣,也不去宮裡找母妃。更為了她挾持小月,劍指自己。
小月可是他最喜歡的大姐姐,他卻毫不猶豫的將劍刃壓在她脖子上,對自己也是絲毫不情,那般形容彷彿為了她一個可以捨棄會世界!
這三年的時光裡,晨之身上到底生了什麼,而玉如顏又究竟是何身份?她與銀色面具刺客又是什麼關係?
心中的迷團越滾越大,他心裡強烈湧現出一種念頭,那就是,玉如顏有秘密瞞著自己,只要找到她與晨之,解開她身上的秘密,當一切真相大白時,她又可以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他甚至興奮的想到,如果真的是玉如顏救下了八弟,那麼父皇母妃看到這份恩情上,必定不會再去在乎她的出身,也不會追究她與刺客之間的牽扯,同意她重新回到他身邊……
所以眼下一切的一切,就是尋到玉如顏和穆晨之!
他每天早出晚歸的帶著下屬在東都上天入地的找小刀與玉如顏,可是十多天過去了,整個東都連地皮都差點被他翻過來了,就是沒有他們的身影,他有懷疑過他們是否離開東都回齊國去了,可城門那邊沒有現他們出城的蹤跡,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他每日滿懷希翼的出門尋找,卻每每都是失望而歸,心裡湧起越來越多的失落,對玉如顏的思念卻分分秒秒的強烈,雲松院裡的每一棵樹下,每一個房間,每一個地方都有她的影子,而他更是不顧安氏她們的勸說,執意的每晚睡在玉如顏的小平房裡,心裡對她瘋狂的想念讓他如在火上煎熬……
最終,他還是決定是找他!
清晨的薄曦淺淺的灑在醫館的後院裡,叢叢嬌翠的竹子下一群鴿子在‘咕咕咕’的啄著地上的玉米粒兒,越羽將手中最後的一把食料撒完後,一隻灰色的鴿子剛好穿過竹林,落在了他的肩頭上。
他神情一喜,將鴿子拿在手裡撫摸幾下淺淺笑道:“還是你最準時!”
鴿子腿上套著小小的圓筒,越羽熟練的從裡面拿出一張紙條來,待看到上面的話,眉頭舒展開來,卻在一下秒又皺得更緊。
他猜到她回齊國必定是尋找真正的玉女去了,卻沒想到她竟還在查當初撒播謠言汙衊她的黑手!
良久,他才取過寫好的紙條塞進圓筒,正要放飛鴿子,突然後院的竹門被推開,驚飛了一地的鴿子。
清茶臉色驚慌的快步進來,神情略顯驚詫道:“公子,三皇子來了,正在外面等候。”
越羽神情微微一怔,下一刻已一臉瞭然道:“他總算找上門來了!”
前院簡陋的院子裡,穆凌之靜靜的負手立著。越羽從後院出來,淡然笑道:“殿下這麼早來鄙舍,可是哪裡不舒服?”
穆凌之輕輕一笑,淡淡道:“越當家不是比我更早麼。”
他眼風輕輕掃了一圈無為醫院,語氣清淡道:“人人都說大名鼎鼎的越當家在商叱吒風雲殺伐決斷,是個非常厲害的神秘人物,可萬萬沒想到真正的越當家卻是一個慈善好施的善心人。”
“殿下一大早來這裡,竟是來誇草民的麼。”越羽緩緩一笑,命清茶上茶。
“本宮不是來看病,本宮是想向越當家打探兩個人。”穆凌之深邃的鳳眸定定的看著他,越羽聞言並不問他要打探誰,只接回道:“殿下,草民這裡是用來給窮苦的百姓看病的,並不提供尋人的服務。”
見他這麼快的回絕自己,穆凌之反而毫不在意的笑了,他向他拱手告退,道:“上次棋藝大賽沒有與越當家比個痛快,下次,我們賭注依舊,本宮希望將未了的殘局下完。”說罷,帶著銅錢轉身離開。
翻身上馬,銅錢氣憤道:“殿下,咱們大清早的過來,沒想到什麼線索都沒得到……”
“少羅嗦,你回府上收拾行李,我去宮裡向父皇母妃辭行。”
看著穆凌之快馬加鞭的往前趕,而臉上的神情也是難得的歡喜興奮,銅錢不由奇怪了,忍不住打馬追上去問道:“殿下要出遠門麼?難道不找八殿下與小晴姑娘了?”
壓抑這麼久的心情今日卻是最痛快,穆凌之忍不住回身敲了一記他的腦瓜子,嫌棄道:“虧得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不見你腦子長過一分,若我同你一樣蠢,我寧肯重新投一次胎,換個聰明一點的腦瓜。嘖嘖!也虧得我不嫌棄你,還讓你留在身邊。”
銅錢得了他一記敲,更是抱著額頭委屈道:“主子,哪裡是我蠢了,明明那越當家什麼也沒說啊!”
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亮光,穆凌之恨鐵不成鋼道:“你沒見到剛剛後院裡驚飛的那群鴿子嗎?其他鴿子都是到處亂飛覓食,只有那隻灰色的鴿子筆直朝東邊飛去。東邊是齊國,而小晴正是齊國人。她竟是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混出城回齊國去了。”說到這裡,穆凌之的臉上顯出深深的疑惑。
守城門的官兵先是得了相府的嚴命搜查玉如顏,而後來更是得到父皇的嚴旨將進出城門之人一一對照審查,帶兵搜查的頭領是他手下辦事最為嚴謹的朱副將,為人辦事最是嚴肅認真,有他守著城門,所以穆凌之才會一直沒有去懷疑玉如顏他們悄悄出城去了。
聽他這麼一說,銅錢不以為然的嘀咕道:“光憑個信鴿也不能說明什麼啊,越家的生意遍佈天下,或許只是他給其他國家的下屬吩咐生意上的事也說不定……”
“啪!”額頭又被敲了一下,穆凌之道:“那個小廝開門見我們進去,身子不由自主的擋住通往後院的竹門,明明是害怕我們闖進後院窺見什麼秘密,若只是越家生意場上的事,又有什麼害怕被我現的?如今全城人皆知道我在找人,他臉上慌亂的神情分明就是知道他主子處理的事正是我要知道的事!”
聽了他的話,銅錢頓時恍惚過來,眼睛放光禁不住欽佩道:“果然還是殿下利害!”